侯宇信说:“我学画符也不久,有多大效力实在不敢保证,你拿去用着,有效果的话可以回来告诉我。”说完,他终于在一摞皱巴巴的符纸里翻到了一张黄符,兴高采烈地抽出来看了看才递给肖修乐,“这是我个人画的最满意的一张,你收好了。”肖修乐看着他手上的符,根本不想接。侯宇信却是一脸热情,他没注意到肖修乐的微妙态度,而是盯着他挂在脖子上的观音,说:“庙里求的?”肖修乐下意识抬手摸那塑料观音,点了点头。侯宇信说:“戴着别摘,你等等。”他说完,把辟邪符放在旁边,又低下头开始翻他的小黑包,翻了老半天找出来一个拇指大小的锦囊,他伸手向肖修乐要塑料观音。肖修乐看他如此认真周到的工作态度,实在有点不忍心拒绝了,于是把自己五十块钱祈福来的塑料观音摘下来递给他。侯宇信把那塑料观音用辟邪符裹了裹,一起塞进锦囊里面,拉紧了绳子递还给肖修乐,“你挂在脖子上不要摘,关键时候也许能保你性命。”肖修乐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了,他接回来把那个锦囊挂在脖子上,说:“我会遇到什么呢?”侯宇信低头整理面前的一摞符纸,说:“这倒是说不清楚。”好不容易整理好了,侯宇信把符纸塞回小黑包里,掏了个手机出来,对肖修乐说道:“扫个二维码加好友吧,后续情况你可以告诉我。”一瞬间,肖修乐快要怀疑他在策划后续一系列的诈骗了,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肖修乐还是加了他微信好友,说:“……有事联络。”——星期一上午肖修乐深吸一口气,在恐惧之后他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愤怒,他是个孤儿,从小到大受了不少人欺负,到如今这些来历不明的妖魔鬼怪还不肯放过他,搞得他整天心神不宁,睡个觉都不安稳,他到时想要看看,外面来的究竟是人是鬼,有没有本事一口把他给吞了。他在门背后找到一根木棍,是他最初在这里租房子时在外面捡来的,想着房子靠街,备一根木棍防防贼。肖修乐一只手紧握着棍子,另一只手摸上了门锁,在悄无声息的黑暗中,缓缓将锁打开。房门隙开一条缝,走廊的灯光从门缝透了进来。走廊外面都是感应灯,平时是熄灭的,只有人经过才会亮起来,现在灯是亮的,说明那个人就站在外面。肖修乐手心有些出汗,他动了一下手指,然后将木棍握得更紧。门外的人没有动静。肖修乐把门再稍微拉开一些,这一次从敞开的缝隙中朝外面看去,却并没有看到预想之中的画面。他的门外面一个人都没有,朝走廊两侧看去,也没有一个人,只看到一条空荡荡的走廊。可是他也注意到,从楼梯一直延伸到他的房门口的灯都是亮着的,但是再往前面那盏灯却是熄灭的,说明刚才的的确确有个人从楼梯上来一直走到了他的房门口,然后停下来没有继续走过去。那么那个人现在在哪里?是在肖修乐犹豫不决要不要开门的时候,又原路返回从楼梯离开了吗?可是为什么要敲他的门?这时,肖修乐看到楼梯的灯熄灭了。感应灯只要没有感觉到有人走动,过一段时间就会自动熄灭,熄灭的时间是固定的,从楼梯到走廊的灯都会在点亮相同的时间之后熄灭。楼梯的灯熄灭之后,便是从楼梯间那边的走廊尽头开始,顶灯一盏盏地灭掉,一路延伸过来,直到肖修乐房间门口这一盏,然后整个走廊归于黑暗。肖修乐退回来,猛然伸手关上了房门。灯是从楼梯那个方向先开始熄灭的,说明在有人走过来之后并没有人回去,那么那个人去了哪里?房间里影影幢幢,路灯照进来的光线勾勒出家具的轮廓却并不清晰,反而给人以瑕想的空间,甚至让肖修乐一时间怀疑,刚才那个人已经在他开门的时候就顺着缝隙溜了进来,潜藏在房间的某个角落。他于是把灯打开,仔仔细细把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检查了一遍,床底下和衣柜也不曾放弃,最终确定房间里面确实只有他一个人,街对面也没有再站着人。他这才保留了一盏台灯,把木棍放在床边触手可及的地方,躺下来抱住他的抱枕,疲惫地闭上眼睛。睡眠不好的后果是很严重的,其中最直接的反应,就是肖修乐星期一早上出现在学校时,整个人都心情不好。他在早自习之前就站在教室门口守着,学生们陆陆续续赶到教室,看他守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有两个学生在上课铃都打响了,还不急不缓地从走廊上走过来,边走边说笑,远远见到站在门口一脸严肃的肖修乐,才都被吓得收敛了笑容,连忙加快脚步朝教室里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