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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页(第1页)

月支王姬十四岁入宫,如今已经二十二岁,近年来越来越受宠,听闻已然孕子,如此境况之下,殷上原以为她不会轻易动手,母亲想来也是和自己一个想法,才会对周畹说要是王姬得手才会派兵支援。若是月支王姬得手,那永载帝不死也伤了,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璞兰台的侍卫消失,想是都去护卫禁宫去了。既如此,是不是说明王姬还未被查出来?直到下课,殷上才从这纠结的思维里脱身出来,见梁松吾慢悠悠地拿起书离开,自己也迅速收拾了书案,起身快速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她走得太快,忽略了索千钰的叫声,也忽略了江遗雪在她经过时微微扬起的脸,露出的一个轻灵的、漂亮的,带着些许隐秘期待的笑容。……甫一回院,殷上就将晋呈颐拉到房中,径直开口问:“宫中是不是出事了?”晋呈颐脸色也有些凝重,道:“想来是的,昨日夜里开始宫中守卫就变得极其森严,内外围得水泄不通,我们的人也靠近不得半步,消息也传不出来。”殷上思忖半息,道:“这就够了,也不必要什么消息。”她来回轻轻地踱了两步,道:“若是永载帝出事,现在想来是在查探真凶,才会把璞兰台的侍卫都撤走了,同时护卫皇帝,以防此事泄露……”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皇帝到底怎么样了。想到这里,殷上神色变冷,对晋呈颐道:“若是有消息,第一时间来报我,通知我们在定周的所有人,严阵以待,时刻准备离开定周。”晋呈颐点头应是,恭敬地退了下去。见他出去,殷上思绪依旧沉沉,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目光掠过桌子上的点心,一盘早已冷透的桂花糯还在那里。殷上一顿,随手捻了一块放进嘴里。江遗雪……想起他,她便复又从头到尾思索了一遍昨晚的事情。好似……有点太心急了?自换侍从、教他写字的事情过去后,二人便不再有什么交集,她也不再去敲他的窗子,一连快两年,她和他说过得话没超过十句。直到有一次,她下学回院,看见他被湛卢博几人欺负,帮他堵在荒僻处,抓着他的头发肆意辱骂,又对他拳打脚踢,甚至从他身上搜刮走了每个月的饷银……她没有冲出去,只等到湛卢博等人走了之后,才走到他面前把他拉起来。江遗雪眼神冰冷,与刚入定周时候那个警惕、凶恶的小小身影逐渐重合。他甩开她的手,轻声道:“用不着你现在来装好人。”殷上没说话,强行拽着他回到院子里,又找了药送过来,让范昭仔细照顾他。自那以后,她才又对江遗雪开始上心了几分,命范昭时时跟着他,一有不对就喊侍卫,如此这般还不能放心,又时不时地过去看他一眼,生怕他又受欺负,二人这才又重新相熟了起来。江遗雪幼年过得不好,生性也冷僻,在璞兰台从未有什么说得上话的人,可他越长大,那容貌就越无法遮掩,从远处往人群里一望,最扎眼的就是他,也正是因为此,他总是被沈越西、湛卢博几个人欺负。他无法保护自己,那张脸给他带来的便只有危境。沈越西、湛卢博二人不似他曾经那个侍从那般好解决,且湛卢博此人颇有疯劲,威逼利诱对他不起效果,殷上也不能自我暴露,便只能更加关注江遗雪,密不透风的保护他。她也试图教他武功,但一是夜半动静太大,二是他习武天赋并不高,久而久之便只能放弃,转而找些隐秘的暗器给他用以保护自己。有段时间,二人几乎日日入夜相见,十四五岁的少年,年少而慕少艾,再加之江遗雪那张靡颜腻理的倾城容色,就算是她也不能免俗。几年来,她暂时还未想过再进一步,也未在人前展现过二人相熟之事。然昨夜她不仅表明心意,还一起遇见了周垣他们,夜里在房中,甚至还调戏他。可是……看江遗雪的样子,对她应该也是有几分真情实意的。想到此处,殷上面无表情地喝光了茶水,抬步走了出去。————————————————直到第四天夜里,宫中才有消息传出来。永载身重剧毒,缠绵病榻,已经到了无法起身的地步。晋呈颐道:“人还没死,也还能说话,但据说已经不能起身上朝了,得时时有人服侍着。”殷上问:“凶手找到了吗?”晋呈颐道:“中秋宫宴上中得毒,人手太多又太乱,听闻刑部已经连审百人之数了,还未查出。”殷上又问:“太子何在?长帝姬呢?”晋呈颐道:“太子在宫内侍疾,长帝姬不知所踪。”闻言,殷上的目光凝了凝,轻喃道:“不知所踪?”……永载帝自食恶果,封二子为储,引长女不满,联合汀悉永宁公主,意图夺储……想起母亲的信中所写,殷上双眉微微蹙起。永载帝若是身死,母亲信中所言便会逐步发生,然他此番却只是重病,接下去事态会如何发展,还未可知。几息过后,殷上先问:“母亲的回信来了吗?”晋呈颐摇头,道:“还未,但应是快了。”殷上道:“暂时静观其变,多派两个人守卫璞兰台,这边侍卫松懈,指不定要发生什么事。”晋呈颐应是,立刻下去安排了。……不知是否应和着这时局,中秋过后,懿安淅淅沥沥地下了几场雨,天也迅速凉了下来。璞兰台的侍卫也越来越少,几乎到了无人管制、保护的地步,但整个禁宫和懿安的城门却无比森严,出入皆得有名目人数,无法蒙混。殷上并未有什么行动,照旧每日上课下课,偶尔晚间的时候去看看江遗雪,自表明了心迹以来,二人夜间相见的气氛越来越暧昧,每回都有些不经意的肢体接触。耐心地等了两日,亓徽的信笺终于到了殷上的手中。她翻开来看,只寥寥几行字,且匿在器具之中,可见如今懿安把守严格。“吾儿阿上,平安否?汝之所想我已知晓,心甚慰。永载帝时日无多,长王姬并永宁公主似要动手,周畹想要黄雀在后。兵卒已秘密借出,然结果如何,仍未知晓,望我儿保重自身,凡是三思后行。”看完后,殷上照常烧掉信,叫来林泊玉,问:“如今咱们在懿安有多少人?”林泊玉道:“除去不能动的,约有九十人左右,匿于各地。”殷上道:“好,让他们今近日做好准备,许是马上可以回家了。”林泊玉神色一怔,然很快反应过来,道:“是。”殷上道:“还有一事,你派几人保护江遗雪,走的时候,我要把他也带走。”林泊玉一向不置喙她的所有决定,然而此刻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殿下,江遗雪好歹是东沛王卿,要把他带到亓徽去吗?”殷上道:“对,“她目光沉沉,看着林泊玉,道:“他对我有大用处。”半息后,林泊玉点头领命,恭敬地退下了。————————————————正如殷上猜想的那样,不仅璞兰台的人手越来越少,整个懿安也被调入了大量兵马,四周封锁的极为严格,进出都颇为不易,一时间整个懿安都有些人心惶惶,不知所措。八月一过,梁松吾和邬常乐居然也不再来璞兰台了,只遣了大监来匆匆说两句,近来宫中事忙,将梁、邬两人调回官中,让众人休息几日,耐心等一段时间便可以恢复上课。然不止教课的先生,第二个月的饷银也一直未送,除了零星几个侍卫守在门口,整个璞兰台似乎被遗忘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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