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男人会向她扑过来,可是奇怪的是,男人竟然一声不吭。很久,才听到房间的拐角处传来男人粗重的鼻息,夹杂着咯哒咯哒的响声。
&ldo;想不到竟把灯关了,太吓人了。快点开灯,否则我可要回去了。&rdo;百合枝强装镇静,语无伦次地说道。
&ldo;要是你有本事,就回去给我看看。逞强可不行,你不可能回得去的。灯虽然关了,但是不用害怕。&rdo;
接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穿透了整个黑喑。
&ldo;你大概忘了吧,我们第一次在山野家见面还是十年前的事。当时,你还是一个天真的小姑娘。你常到山野的前妻家里玩。当时,山野家住在西片町,是吧?想起来了吗?从那时侯起,我便常常出入山野家,为的就是能看到你。可是,因为此事你面露不满。我这个人不愿意像常人那样的恋爱,我对这个世界已经彻底绝望了。可是,真是报应啊,百合枝,我唯独不能放弃的就是你。有很多次,我想干脆将你杀死,自己也死掉算了。当你嫁到山野家时,我甚至怀里揣着短刀去见你。我这人太爱钻牛角尖了,你可以笑话我的顽固不化。&rdo;
男人苦闷的声音时断时续。每说一句话,都要在黑暗中向百合枝身边爬近一点。她自己也感觉到说话人在一点一点地向她靠近,一团黑影正朝着自己身边蠕动。
百合枝觉得很不舒服。不只是害怕,而是一种仿佛被可怕的野兽袭击时那种奇怪的感觉。而且,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听着对方的倾诉,她开始感觉到对方像蛇一样的执着里,其实蕴含着一种难以抗拒的魅力。与其说这是一种怜悯之情,倒不如说是一种肉体上的奇异感受。
突然,一个柔软的东西攀缠住她的膝盖,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原来是一只满是冷汗的男人的手。
&ldo;啊!&rdo;
百合枝不禁低声叫了起来,竭力想挣脱开。然而男人的手死死地抓紧她,像粘糕一样的牢固,很难掰开。
与此同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百合枝开始以为是男人咳嗽的声音,吭哧吭哧的喉音。不一会儿,喉音变成了抽鼻涕的声音,接着突然响起咕咕的抽泣声。男人竞然哭了起来。他紧紧抓住百合枝的手,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她的手腕上。接着,发疯似地嚎啕大哭起来。
&ldo;百合枝,百合枝……&rdo;
男人一边哭,一边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宇。一只手像昆虫一样在百合枝的身体上上下游走。昆虫从膝盖处穿过腰带,爬上痒痒的乳房,滑过平滑的肩膀,逗弄似地抚摸着她的脊背的凹陷处。透过薄薄的一层衣服,百合枝感觉自己的肌肤就像被一只湿漉漉软绵绵的手掌直接触摸到似的,忍不住感到一阵阵害怕。可是,虽然害怕,奇怪的是,她又在这抚摸中感到了一种难以抗拒的力量。
她不知不觉失去了抵抗力。因此,当男人灼热的脸碰到了她的脸颊,热泪湿润了她的嘴唇,喷着火焰般的喘息混合着她的呼吸,她并不想把他推开。
可是,她突然恐怖地大叫起来,慌忙想把身体从男人的手中挣脱开来。她感到那个男人的身体发生了某种可怕的变化。
刚才,百合枝的手无意识地在那个男人的身体上摸索着。当她无意中碰到对方的腿部时,她一直以为他是坐着的,可实际上她却发现他一直绷直了畸形的腿站在那里。他们的脸部处在同一高度,只是她是坐着的,而那个男人却是站着的。也就是说,男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一个很矮的畸形人。一瞬间,她明白了一切。男人今晚带上假发、眼睛,换上外套,完全化妆成了另外一个人,那么他平常只不过是他化妆后的模样,实际上隐藏着令人生厌的真面目。小林纹三曾经追踪过的那个男人,还有百货商店发现过的那个矮子,一定就是这个男人。直到现在她还没有发现,胁迫她的男人和将三千子分尸的罪孽深重的男人竞然完全是同一个人,真是恳蠢至极。在长达十年的漫长岁月里,他未能表白自己的相思,也成为他此次犯罪的隐患。而这一次他乘虚而入,欲使梦想成真。若他的确是个可怕的畸形儿,这样做也并不难理解。
山野夫人发现对方是个矮子,即使有思想准备,也再无法忍受下去了。想到自己对这个怪物竞然还感觉到了短暂的不可思议的魅力,吓得后背直冒寒气。她拚命地挣扎,想要摆脱怪物的魔掌。
但是,对方看到她已经有所省悟,越发用力地紧紧抱住她。虽说是个畸形儿,可腕力大得惊人,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抵抗得了?
&ldo;现在,你就是想逃也逃不了。&rdo;他虚张声势地扯着嗓子喊道。
&ldo;要喊你就尽管喊好了。可你别忘了,你这样做只会身败名裂。知道吗?你这样做,山野一家就完蛋了。&rdo;
矮子缠住站起身的百合枝的腰,一边威胁一边趁机在对方害怕的时候,把短腿缠在她的腿上,以惊人的力气企图将她摔倒。
百合枝想叫却叫不出来,想逃又没有力气,感觉仿佛是被噩梦魇住似的。畸形儿就像可怕的软体动物,紧紧地贴在她的半个身体上,抱着她的腰的两只胳膊一点一点地用力。
小林纹三忍着凄冷,执着地站在小巷的人口处。天还没有黑,可街上已经是漆黑一片,出奇的安静。每一户人家都像空房子一样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