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氏一把扯住祝英台的衣服道:&ldo;你不应该说你父亲借马家财势的话,我夫妻两个,仔细点过,钱还有得花,何至于拿女儿出图财帛。好了,现在谁都在气头上,话说到这里为止,明后日我们再细谈一下。&rdo;
祝英台看她父亲那样子,知道在这里登不住,老登下去,一定是决裂,便道:&ldo;好!我暂走开。但是无论哪天对我说,我总是不嫁。&rdo;
说毕,自向后院走。银心跟在后面,进了房里,她看祝英台态度,倒还自然。因道:&ldo;小姐,员外今天的神气,可是不好。&rdo;
祝英台自在桌子边坐下,便笑道:&ldo;我早已料到是这样,我自有法,不用着急。&rdo;
银心虽日夜跟着小姐,小姐肚里藏下什么主意,小姐向来不瞒着。可是这一回小姐藏下什么主意,完全不知道。虽也问过几回,小姐总是微笑。这次,再碰她一回吧?于是问道:&ldo;安人明日早上,一定是要来的。你定了什么主意吗?&rdo;
祝英台点着头道:&ldo;到了真正为难的时候,反正我还有一个极妙的主意。至于定的什么主意,你可以不必问。&rdo;
银心听了这话,依然碰了个小小钉子,只好放在肚里。到了次日午饭以后,安人打听小姐在楼上,于是一人走上楼来,见小姐变了,完全在看书,而且目不邪视。滕氏咳嗽两声,她才推书而起,叫了一声妈。
滕氏在对面圆墩上坐下,四周看看,银心也不在。便道:&ldo;这倒好谈心,就是我们两个。&rdo;
祝英台将桌子上书拿起,轻轻一拍,依然放下,看那样子又将拿书念。
滕氏道:&ldo;我和你说话呀。这时候,你丢下书来,闲谈一会儿,好不好呢?&rdo;
祝英台道:&ldo;母亲的意思,我知道。还是把昨天的话,再说一遍,关于这样的话,我早听得腻了,还要谈一谈吗?&rdo;
滕氏道:&ldo;我还没开口,你就来个封箱大吉。但是我的话还是要讲。&rdo;
祝英台一偏头道:&ldo;那你就说吧。&rdo;
滕氏道:&ldo;人家马家……&rdo;
祝英台道:&ldo;不用谈,不用谈,我说过,一听就腻了。&rdo;
滕氏道:&ldo;哎!我儿一早就说不嫁,不嫁在家作什么事?&rdo;
祝英台道:&ldo;侍候爹妈。&rdo;
滕氏将手一拍大腿道:&ldo;你爹妈死了呢?&rdo;
祝英台道:&ldo;那孩儿已经老了,闭门读书守志。&rdo;
滕氏道:&ldo;那都是想入非非的话。我二老膝下无儿,俗言道,女婿有半子之劳,我儿嫁与马家,将来生下儿子,尚可过继祝家,这才是正理。&rdo;
祝英台道:&ldo;妈不必望下谈,再谈我就不听了。&rdo;
说着,端起一本书来念。滕氏说什么,他只当没有听见。滕氏说了半天,她半句回答都没有。
滕氏只好站起身来,轻轻扑去灰尘道:&ldo;好吧,等你爹和你说。&rdo;
她回到前院,只是唉声叹气。祝公远一问滕氏,也半天没有了主意。于是叫人去劝了英台几趟,也是一点依从的话没有。这些人报告,归根结底,她说,你要她嫁,她不嫁,他要她死,她愿死。她这话也太露骨了。祝公远养了这样大一个好女儿,决不愿好好逼她死。因之祝公远转了慢步两天,忽然想到一点主意。就对滕氏道:&ldo;女儿不嫁的原因,无非为了梁山伯。现在去问她,要怎样才可以对得住亡人梁山伯。她说的办法,若是能从的话,我就从了,从了之后,她总可以出嫁了吧。&rdo;
滕氏一听,人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办法。只是员外说了,也只好去一趟。去谈了半天,滕氏叹了气回来。
祝公远见滕氏回房,当头就问:&ldo;英台的答复怎么样?&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