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调很轻,不是责备。
宋安七心舒缓了,展眉一笑,“知道了。”
如果不是事情太棘手,她定然不会打电话给季川。
电话里,季川那陌生又有些冷漠的语气,在她心里打了个重重的结。
曾经季川只是她爸秘书室的一名默默无闻的办事员,在那群巧舌如簧又各有背景的秘书中,空有一身本事却无处发挥。如果不是爸爸有次对季川为他写的发言稿有兴趣,也许现在季川还留在秘书办公室,还坐在角落那张堆满文件的大桌上,写着永远署上其他秘书名字的领导人发言稿。
季川去省规划局,是她爸爸推荐的。每年过年,难得的两三天假期,季川都会回洛城来探望爸爸。在爸爸的那些门生里,他算得上和爸爸比较亲近的了。
可就是他,在现今局势下,也只想和他苏院长一家拉出距离。
她明白,关系就像是只出不进的存款,用光了就没了。而世态炎凉,也许不知不觉,这存款就已经被单方面“冻结”了。
暖昧的浅玫色灯影中,宋安七无意识地轻咬着唇,一丝空灵,像是古屏风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丽女子。
陆子翊折身从床头柜里拿出VC营养片瓶子,倒出一颗,喝水吞下。
关了灯,一翻身将宋安七压在高大的阴影里,柔软、炙烫的吻攻城略地般烧过宋安七敏感的皮肤。
黑暗之中,宋安七闭上眼,纤细的手指抓紧身下的床单,竭力按捺住急欲发抖的身体,迎合着他。
一场缠绵的**,停息时已到了后半夜。
楼下吊钟只响了一下……
宋安七眨了眨眼,喘息着,看着头顶混沌的黑晕,手慢慢滑上平坦的小腹处。
孩子早点来吧……
陆子翊侧身躺下,手仍环着她的腰。宋安七不知道这是不是男人通有的习惯,陆子翊喜欢这样,完事之后他总喜欢抱着她睡觉。常常他立即睡不着,头会搁在她头顶,和她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今天放在门口信箱那封信李姨给你了吗?”
“……给了。”
宋安七再一次想到信里照片上爸爸那骇人又令人心痛的样子,鼻子蓦然一酸。害怕陆子翊会看出端倪,她忙将头枕进他颈窝。
陆子翊清明的眸光闪了闪,有兴趣地接着问,“谁寄给你的?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寄信给你。”
宋安七低低叹了口气,“大学同学,要结婚了,寄来的喜帖。”
陆子翊没有答话,沉默了好一阵,宋安七以为他睡着了时,他笑了。
很轻很轻的笑,讥诮的语调,“安七,什么时候也学会对我撒谎了?”
忽的一下,宋安七的心跳漏了一拍,想要伪装但语气却差强人意,“哪、哪儿有……”
陆子翊动作轻缓地揉着她铺洒在枕头上的一头浓密长发,不置可否地笑笑,仿佛只是开了个玩笑,不甚在意,当下又把话题转开了,“头发抹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啊?”
“头发很漂亮,握在手里很软很舒服。”仿佛捏着块柔软的丝帛,香软、明凉。他又揉了揉,“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