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孽回过味来,面无表情的松手,起身。千面摔在了地上,弹起一地的灰尘。再就犹如濒死前回光返照一般捂了自己胸口,一手朝他伸着,口气里带着绝别:“少主……”仿若下一刻就能口吐鲜血、气绝身亡。百里孽半眯了一双好看的媚眼,只想给他补上几脚――倒是教他又骗了一次去!绕开他去寻自己师父,不再管千面故作幽怨的眼神。作者有话要说:真不是存心要虐笔下角色,这个故事四月份开始撸大纲和人物背景,所以剧情大都已经定下来了的。真把这章码出来,觉着对不起千面……天不老是先失了挚爱,后寻了还魂的术法,最后却没能和心爱之人厮守,万念俱灰坠了魔道。百里越泽于江州救了他,不过是让他恢复了神智。千面这处是于刀口救下了他,并拉他入了魔道。我就是想说:天不老自己疯的,自己疯的,和百里小子没有关系……坐怀不乱千面倒真是伤着了,不过伤势不重,这个魔卫的扮相与他原身身量相差甚大,伤着的他幻术居多。当时一急,不假思索的就冲了过来,好在流火也没起必杀的心思,只是恼百里孽说了实话,随手挥出了这么一下。而他这个玩笑,半真半假。是真心有些愧疚的,当年自己的一时好奇,让少主平白多受了许多磨难。瞧这二人的装扮,终是修成正果了,唉唉唉,真心不易!当初告知他黎昕仙君仍在云山时,心中犹在打鼓,如今看来,妥妥的大功一件。再就慢慢悠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忘捂了胸口哼上一哼。天不老垮着一副老脸,只拿白眼翻他,却也抬手悬在他胸膛前方,给他输了灵力疗伤。黎昕正朝这处走来,枫朗落后一步跟着。百里孽走近,不自觉的就寻了自家媳妇儿的手,十指交缠,握住。黎昕站定,朝他牵了牵嘴角,没有抽手。枫朗将他俩的亲昵看在眼中,也立在了当场。火气伴着心痛在身体里弥漫,一股股的冲动,想要去夺了黎昕握在自己手中……黎昕道:“不能让天母这么乱跑,先寻到她!”枫朗很是认真的瞧了他,面上无喜无悲,道了一声“好”,遁去身形,且上界去调度。待他走后,黎昕将叹息声放得极轻,透着对他的歉意和无奈。掌中用力,扣紧了十指交缠的手背,对着百里孽道:“那魔卫?”小魔头没好气的接道:“死不了!”黎昕自是知道伤不重,现下已经自己爬了起来,天不老正在给他疗伤。笑道:“是千面?”“嗯。”“果真特别!”黎昕这也算是亲眼目睹了琅琊山一干小头目对念儿的情分,心中是感恩的:这十年好在有他们伴着念儿。百里孽道:“不过是个疯女人,跑了更好,寻她做什么?”黎昕皱眉:“念儿,那是你外祖母。”百里孽一挑好看的眉头,没有说话。在他心中,与灵犀尚且没有多少情份,何况再隔了一代去了。恰好天不老二人往这边走来,天不老不瞎,从赶来这墓地见了他二人起,就知他俩是个什么状况。魔君恋慕黎昕仙君一事,在瑰延宫不算什么秘密,没人刻意隐瞒什么,亦没人特意去挑起话头,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的,心知肚明就好。现下浊眼归浊眼,也无可奈何。魔君大人要娶要嫁,自己一介家奴,能翻了天去?对黎昕的立场倒是越发模糊了起来,仇敌?魔界夫人?这事不能细想,再细究下去,天不老又得跳脚。当下领了千面在百里孽一旁站定了,没有言语。千面倒是就近打量了师徒二人,面上露着调侃的神色。百里孽终是舍得收了自己的手掌,面朝了天不老,将双手背在了背后,端起了魔君的架子:“决策大人,劳烦去寻一寻这天母。”天不老躬身应了:“是!”百里孽这才认真打量了老头子的神色,低声道:“且去,待会来冷陌阁寻我。”天不老又应了一声。小魔头转身,拉了新媳妇扬长而去,没多分一个眼神给身后挤眉弄眼的伤员。这张大网算是撒了下去,剩下的,只能等。太清帝君上了天庭,仙界和色-界都能碾压上一圈;千面发动了手下的探子,着重排查一下人间,各个势力都在大展拳脚的时候,探子这种身份,还是安分一点的好;天不老传信给欲界各个大佬,三分薄面,妖妖鬼鬼齐出动。同在一界生存,各族之间都是要卖一些人情的。再说这天母回转,这一炸雷本就足以一石激起千层浪,欲界众生,谁家祖上没有遭过她一点难?自有魔界出来挑了头,众人也是愿意出把力气替他寻上一寻的。百里孽将黎昕送回了自己的起居室,没能陪着太久,留他独守了空房。只是着了婢女好好伺候着,自己去了冷陌阁议事。这一去便是好几个时辰,集了一干小头目,看他们唇枪舌剑的打着口水战;最后独留了决策大人细细相商,对着他这个“天叔”,百里孽多少有些愧疚,只得站起身来步入堂下,一番软言细语的好生哄着。天不老原就情路坎坷,由情坠的魔道。哪能真忍心拆散他俩一对鸳鸯,让自家魔君遭受自己一样的苦楚?这厢算是被百里孽的淫威给屈服了。可这战,还是得打!瑰延宫偏殿内,百里孽不在的一段,黎昕一个人吃了饭,泡了澡,最后还在他殿里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没有自己,念儿便是住在这里。卧室墙壁上挂了一副画,大抵是他十六岁时自己刚刚从天庭回转。一身雪白的襕衫、笑得温柔,背手立在了院门。书架上卷了无数画卷,打开一瞧,无一例外的都是自己。最近的一副,是扬州客栈被他调戏的场景,往前一点的,有失意落魄的,有温文尔雅的,甚至有初见时一身干练的……黎昕忽就有些心疼,不知他是如何守着这些画儿度过的这些漫长岁月。百里孽回时,黎昕手持了一册闲书,微微靠在了贵妃椅上,身旁是一盏油灯,灯下是一盏香茗。单薄的中衣、披散的长发、专注的神情,百里孽知道他是在等着自己。这个场景落在眼中,那人仿佛就是一幅画。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轻轻的走近,似是害怕惊扰了这一时的美好,黎昕抬头,亦合上了手中的书册,立马挂上了浅浅的微笑。百里孽觉得自己会化在他这温柔的笑意里,在他一旁坐了,轻声问道:“哪里来的闲书?”“小婢女给找的。”“是个什么故事?”“才子佳人。”黎昕的笑容有了一丝滞怠,其实不然,更具体的说,是殒在自己手上的一对眷侣;是他的父王和娘亲。他们的故事,琅琊山流传的版本肯定更为真实一些。自己从未细究过百里越泽这个人,倒是教他白白殁在了今夕剑下。曾几何时,也是那般一个风度翩翩、潇洒不凡的青年,有情有义、玩世不恭。黎昕没来由的一阵难过,是自己,亲手,毁了他们一家的幸福……百里孽不曾察觉他笑里的破绽,柔声道:“让我抱抱。”真就缓慢的抬起了双臂,要来抱他。黎昕估量了一下二人的身架,一撑手,将他搂了过来抱在了膝上。不算打击他,是真觉着他细胳膊细腿的经不住自己一坐。百里孽有些好笑,将头靠在了他肩上,任由他搂着自己:“改日定要找千面学学这换皮的大能,好生丢脸!”“我抱你,不好么?”黎昕说这话时,是有稍许的试探的,百里孽的心思,同是男子,岂能不懂。“也好。”百里孽将整个身子都靠在了他胸膛上,取了他一缕黑亮的发丝在自己鼻下轻轻的嗅着。再顺着发丝慢慢抬头,一路嗅到了黎昕的脖子上。说不出来什么味道,冷冽的水香带了点淡淡的梨花香气。百里孽没忍住,用舌尖在他一侧的脖子上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