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她的看法是有一定正确性的。
老太太当然不能让宝贝孙女和一个臭流氓生活在一起,但她也看得出小宝对这个大哥十分依赖。
这个老东西一辈子经历了完整的中国近代史,两场战争、改朝换代、乃至于建国后的各种运动她全都赶了个齐全,与天斗与人斗其乐无穷,精明得仨猴都不换。
她知道什么事都讲究个策略,所以并没有和魏谦当面急赤白脸,决定先按兵不动,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把孙女从这个臭流氓手里“救出来”。
但魏谦没空去管她是怎么想的,因为当天晚上就出事了。
凌晨三点半,魏谦家的大门被人用力砸响,魏谦一激灵爬了起来,很奇怪的,他睡得最沉的时候被人这样粗暴地吵醒,他第一反应不是骂骂咧咧,而是先出了一层冷汗——好像他预感到出事了一样。
魏之远迷迷糊糊地裹着毯子爬起来,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脑子里一团浆糊,本能地光脚跳下床,跟着魏谦去开门。
魏谦门还没完全拉开,门缝里塞的一个东西突然掉了出来,他捡起来一看,只见那是一个信封,信封里一沓钱。
门口的三胖还光着膀子,只穿了拖鞋和大裤衩,露着一身白花花的肥肉,明显刚从床上滚下来的,他手里拿着一个一模一样的信封,没等魏谦反应,三胖就飞快地说:“是麻子!我半夜起来撒尿才看见的这信封的,肯定是麻子那孙子塞的!”
那一刻,魏谦的脑子出奇的冷静,他低声问:“他哪来那么多钱?”
三胖:“不会又去给人卖……”
“不可能!”魏谦截口打断他,“不可能,三哥你不了解那群人,他们想让你长长久久的卖命,绝对会一点一点地吊着你,不可能一次性地给你这么多钱。”
明白了魏谦在暗示,麻子可能干了比贩毒还要严重的事,三胖难得仓皇失措地看着他。
“今天下午我看见他……我早该看出来他不对劲,”魏谦心里转得飞快,他伸手拿起桌上的电话,按了一个号码,打到了这天后半夜当班的一个兄弟那,好半晌,魏谦放下电话,脸色难看到了可怕的地步。
“怎么……”三胖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压低了声音。
“那边今天晚上出事了,听说来了一大帮警察,里外搜查了一遍,还带走了好多人,”魏谦飞快地套上外套穿鞋,“没看见麻子,但愿他和这事没关系……”
三胖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他……他和这事能有什么关系?”
魏谦压低了声音:“我怎么知道?我过去看一眼,你去医院问问值班的护士,看他晚上在不在那。”
魏之远连忙小跑着跟上魏谦,魏谦一把捉住他的胳膊,把他拎回了屋里:“你跟来干什么?回去睡觉,明天不上学了?”
魏之远:“我帮你出去找麻子哥。”
“小崽子,”魏谦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你不给我添乱就是帮大忙了。”
魏之远的脚步猛地一顿,亮晶晶的眼神立刻黯淡下去了。
他骤然感觉到了自己的矛盾——如果他表现出自己的早熟,就没那么容易得到大哥的注意,可他表现得和小宝一样傻,虽然平时讨好了大哥,但关键时候,他也会被当成和小宝一样的毛孩子。
那两个“大人们”此时已经慌了阵脚,谁也顾不上去揣测魏之远那颗充满矛盾的心。
“谦儿……”三胖没动地方,手心全是冷汗,他声音干涩极了,“他要是被警察抓住,会是怎么个下场?”
魏谦在没开灯的客厅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眼神如刀。
“你说呢?”他反问。
三胖的心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