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黄皓皆是魏人,妹妹自不必疑心。我没有说明白,只是想着妹妹当是和我一般的心意。若想知我底细,我定会如实禀告,妹妹何须问黄皓那小人。”她看着永新,轻描淡写,“只是妹妹如此得皇上宠爱……”
“我与姐姐的心皆是一样的。只会为一个皇办事。”原来倒是从淑媛怕她太过得宠,会对阿斗动情,而忘了自身的任务了。
辞别了从淑媛,她赶着见黄皓。她把一封信件给了黄皓,里面写着让魏皇去加大蜀国边境少数民族叛乱之事。事情闹大了,蜀国必须派兵镇压,如此,诸葛亮北伐之事只能搁置。平定边境叛乱也能消耗蜀国各方人力,物力。这是个绝妙的办法。
蜀国的政事,正一步一步地在她掌控之中。诸葛亮今后的动向,定是会带兵去平定叛乱,同时让人过东吴修好;而让杨仪去协管水利兴修之事,等他平定回来再接管水利。如此没有年,蜀国的元气不可能复原。北伐之事确是缓了,而她让阿斗提议黄皓去修水利,诸葛亮定是不让的,如此他们的矛盾就会产生。
以后蜀国一半的江山,怕是会毁于黄皓这小人之手!
蜀国的事,年内可无忧,但之后呢?之后的岁月里,她如何去挑拨?
诸葛亮一心想北伐,而阿斗只想安于现状。惟有利用诸葛亮刚愎自用的性格去挑起他们的不和了。眼下只需把持住阿斗即可。永新的心忽然一痛,她终究是辜负了阿斗。她能做的,只是保他日后无性命之忧,安安乐乐过了这一生。
这些天,永新总是睡不好,夜夜不得安生。只要她一睡着,必定会梦见甄宓,她总是幽幽的叹气,只说出四个字,“河图洛书!”
永新不敢入睡,看着天穹一颗明暗不定的星,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燃而生。
天宇中,紫薇星宇笼罩下的北方,乌云密布,紫薇星旁一个小星竟放射出极亮的光芒。再细观,天狼星犯境,难怪蜀国会有倾天水患。天狼星犯境,想必三国的天下会再起硝烟,这颗代表司马懿的将星虽小,因着天狼之助,已成了气候,这强光,就是他的命星!
难道甄宓是在担心曹家的天下吗?看着天将明,永新简单地收拾了行装,带着兹来到了江面上。一叶小舟早已准备好,她和兹上了船。
“娘娘,我们去哪?”兹一脸疑惑。她方发现,如今的自己和兹也越离越远了。心中难过,永新艰难说道:“姐姐,或许你觉着我变了。可我也是为了阿斗好。他如此天性,绝不是能担天下事的英雄。即使诸葛亮为他打下了天下,统一了三分。可他能守得住吗?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而且张皇后如此对我——”她心中一苦,流下泪来。
“娘娘,兹早说过了,无论何时都不离娘娘而去。娘娘看得如此透彻,我岂会不明白。只愿娘娘对阿斗好些便是了。”兹表明了她的心迹。“姐姐,你可知道,我永远都不会再有小孩了。”永新幽幽叹气,看着稀月下的水光,把她的心也如这月影般,荡碎了。
“小姐,”她看着永新,眼中有了泪光。兹轻轻的搂过了她,“我的好妹妹,我知道你心里苦。但这些都是我们的命啊!”
船到了,永新收拾好一切东西。兹把船凿沉,与她上了岸。
暮鼓晨钟,永新与兹在这宫城边上的小月山上已住了两月余。与她们来往的只有陈研。
一日,永新在山上采着茶叶,春正浓,雨前的茶树最是好。她也年届十七了,日子就这样波澜不兴的过着。
永新一身白衣素裹,只觉胜于千万精致蜀锦。蜀锦太寒,穿于身上,总是那般的寒冷。她与兹每日调茶、种桑、养鸡、读书,日子过得倒也清闲。
她收拾好了,把尖牙上最嫩的一片叶子摘下,放进了篓子里,往回走。风过,白白的长缎飘拂,带起了她的几缕头发。永新微微一笑,把它拨开。
抬眼时,却是陈研在一旁等候。他见她发现了他,脸一红,忙游移开眼睛,低下头,跪下请安。永新搂着竹篓子,连连小步走向前去,“快快请起!”
“娘娘,还是赶快回宫吧!”他热切的声音带着期盼,每隔几日便来恳求。
“我只想做这山野之间的闲云野鹤罢了。”她扶他起来,转身,轻轻袅袅的往深山里走,不再理会他。
“娘娘,难道你忍心看着皇上病得如此之重吗?”
“什么?”她一慌,篓子掉地。“皇上怎样了?”她的眼里蒙上了一层阴翳,阿斗你千万别有事!
“娘娘,何必瞒自己,你如此担忧,为何还要固执地留在这?”他顿了顿,只看着她的眼睛,“皇上在宫中找遍了,还是不见你,他就病倒了。”
她的心一沉,眼里起了泪光,阿斗,我怎忍你受此之苦。“陈研,你知道的。我从不把你当奴仆看。我是祸国之人,留在皇上身边,只会害了他。”
他一把上前,大为激动。“人人都不了解娘娘,但是我了解!你对失宠的张皇后的孩儿待如己出。更从未想过要加害张皇后,对朝中大臣极力袒护,为政事操劳,捐出钱帛以治水患。待一切安定,却离宫而去,甘于平淡粗布麻衣。如此不慕荣华的女子,怎会是祸水!”
“别说了。你小心看好皇上吧!”她一隐,消失在了深林里。
“娘娘碰见陈研了?”兹在暖着饭。她放下了篓子,抓起一把糠撒在地上。一地的小鸡都来抢吃,它们抢得可欢了。她出来也有些日子了。没了她,阿斗的政事弄得是焦头烂额,如今他是越发的离不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