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魏皇在担心这个。”她拿起一本《女箴》,这是说女子懿德之书。懿,司马懿!他见她表明,也只是潇洒一笑,但忧虑之色更深。
“妾想魏皇许一诺。”远娡故意提出要求。他疑惑不定的看着她,仍是在试探,或许他还能肯定她到底帮谁。“这是司马大人曾许我的一个诺,让我在军中的表哥得以一生平安。”
说到此已最明白不过了,她能来此是交易,是何交易?为何要进宫?这些魏皇都已明了。她能坦白也就表明了她的立场,也就取得了他的信任。听罢,魏皇本皱着的眉,果然舒展开来。
“如果皇上还是担心,本家的曹真大人虽不及他,但治将统兵也自成气候。而对诸葛亮宜拖,虚耗蜀国国力!”她手长长地拖出了一个一字。魏皇只是笑,那笑是深藏的城府,是不见底的深潭。但他的忍耐心确与司马懿不同。
他眼中精光一敛,颇有保留道:“卿真是奇才,若是男儿身,对带兵打仗,治国经略却是大大的威胁!”他似在称赞,但杀机已现。他不过是告诫她,不能有贰心!
“看来他本想利用你这颗棋子,而你却利用了他!”魏皇沉着一笑,“你的野心比他更大!”
看着魏皇放于案面的睿的腰牌,远娡心一寒,他对睿的保护,是决不允许她利用睿,伤害睿的。远娡一惊,适时提醒他,曾有人送进宫来的三区式镜子。他眸光一亮,“原来那三区的镜子是卿的杰作。”
“正是贱妾。”远娡恭身福了福,他一甩袍裾从容潇洒地离去。想必他是开怀的,因她的忠心!
送走了魏皇,远娡只觉疲惫。她思索着甄宓的死因。她要怎样才能找出甄宓的秘密?她对着庭外的那一池水出神。兹看出了远娡的心事,痛心道:“娘娘病尚未痊愈,万不能思虑过甚。”
“郭后已对我起了杀意,只是苦于找不到把柄。曹媚云越发骄横,只怕她该发难了。”
“魏皇对您如此保护,您何必多虑?”兹苦口婆心地劝她。
她对魏皇是有保留的。一个帝王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心中有他人,明知她与睿关系密切也不追究,他定是在绸缪一个惊天的秘密。而她在其中扮演的又是何角色?这魏宫太诡异了,她被一种愁云惨淡笼罩,挣脱不得……
远娡在一片迷境中行走,周围是行行绰绰的人。鲜红华丽的衣服,黑白模糊的面孔。她跟着走,到了池边。忽然间,起雾了,挡住了月亮,迷蒙中只见一个绝美女子水池向她走来!“你终于来了。”甄宓向远娡伸出了手。
“你为何要找我?!”远娡幽幽问道。
甄在水边徘徊,摇步生兰,幽芳满室。甄的眼神缥缈忧郁,没有比这眼睛更深的言诉。“我丢失了河图洛书,不能返还天庭。”甄看着水面滟潋,口未动,但音已出,飘渺得如一缕烟。
那只是一个上古传说,是否真有此书,不得而知。远娡正思量,忽见甄焦急起来,那容貌甚是恐惧。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像在看剪纸人的戏一般。
突然,一群人闯了进来,压着甄。甄似说着什么推开了所有的人,她冠带歪斜发散乱,似含了无数的冤屈。甄怒。但见一人背对着远娡宣读着什么!然后酒樽呈上,甄打翻了酒樽!
水波一兴,远娡看不清了。突然,远娡看到了另一幅画面。一个熟悉的女子离远娡越来越近,她在宫墙内来回走动。那个夜晚是如此诡秘。乌黑的天没有一丝亮光,风纹丝不动,每个行走的人如横尸走肉一般,呆滞的眼神宣泄着一种恐怖。
那女子诡异的身影红得那样恍惚,使远娡无法看清她。她仍背对着远娡,她在书写着什么。终于,一个人领了去。随后,甄喝下了酒,在洗着酒樽,小心地洗着,不愿余毒残留,玷污了他的名声。血从口中流出,甄终于倒下。
一把刀插在了那个领旨而去的内侍背上,连着那道卷帛一起推到了池里!
“啊——”一声惊叫,恍然从梦中醒来。原来她卧于池边观月时,睡了过去。
“娘娘?”兹体贴地为她拭去额上汗珠,并吩咐慧珠去倒杯茶来。
远娡接过茶,喝下,若有所思地看向池面。或许,她遗漏了什么。记得上次她掉了书卷进池,池边好像有什么?她围着水池慢慢摸索,终于,在池边一处发现了一个“甄”字。是甄宓趁着洗酒樽时故意留下的吧,难道这就是她的秘密?她藏了什么在水池底!
想着,她的头痛起来。忽闻一阵悠远的叹息传来,“谁在那!”远娡大喊,兹与慧珠面面相觑,尚未发觉有人。
却是睿走了出来,远娡稍松了一口气。他没了以往的轻狂,慢慢踱步走至池边,抚摸着每一寸土和池中的水,良久方言,“我在宫中心闷得慌,突然想起,幼时曾在卿所处的宫殿住过。我想起了母亲!”
远娡微微一叹,心道:我会帮你报仇的。因我欠了你儿子的一番情意。她看向池水,暗暗立誓。
“我问了许多宫人,才知道母亲去得蹊跷。”他的泪水滚进了河里,激起小小的涟漪。
她轻抚他肩,安慰他。他对她凄惨一笑,“睿儿在宫中很少朋友。自我大了,母后也开始疏远我,她从前对我也是很好的。每次我向母后问及生母,她就会大发雷霆,但仍是对睿儿很好。父亲对我很严,我曾偷养一只小狗。他却说我玩物丧志,在我眼前活活把它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