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莫潇云毫不犹豫地回答,只是这两个字格外生硬。
男人笑了下,语调依然冷漠,“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谁吃醋了。”她辩解,“我只是觉得过去的事,没有揪住不放的必要。”
他却说:“可有些事关乎我的名誉,必须解释清楚。”
她没说话,轻轻浅浅的呼吸熨帖在胸前。
男人的心跳就在耳畔,一下一下沉稳而有力,隔着紧实的胸肌,他听到男人低沉的嗓音像是从胸腔发出的一般。
“没有什么孩子……”他清润的嗓音微启,胸膛轻轻振动,“我跟董倩倩在一起几年,那几年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她陪伴我,无微不至,我是真的被她感动,也的的确确爱过她,那种情况下,若我们之间没有发生什么,恐怕不正常。但随着我们关系的亲近,感情反而出现问题。她对物质要求极高,认为我是普通出身不能满足她对金钱的要求,认识一个富二代后就背叛了我。她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
清楚,只是她对我恩惠太重,何况还有董川的关系在,我只能说服自己再度原谅她,可从那之后,我就没有碰过她了。”
“她怀孕了,以为孩子是我的,但怎么可能。我心理有障碍,可脑子是清醒的,不至于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搞不清楚。但想到她的身体状况,如果堕胎的话很可能危及生命,便劝说她生下孩子。可她一心要跟那个富二代在一起,怕生下孩子就跟我牵扯不清了,说什么也不肯留下那个孩子。其实我本来已经准备告诉她事情真相,想着她若知道孩子是那个富二代的肯定就不舍得流掉了,谁料她等不及,竟自己偷偷跑去堕胎……”
后面的事,陈子敬不想再提。那次若不是他及时发现,而卫东又正好认识当地妇产科的著名医生,董倩倩恐怕也活不到今天了。
拿掉孩子之后,陈子敬让卫东做了鉴定,孩子确实不是他的。这个消息虽然本来就在意料之中,可当白纸黑字写出来,陈子敬还是大受打击。
不过他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董倩倩,而是顺势跟她分开了,不久后,他就丢下董倩倩回国了。不明真相的董倩倩,还一直以为孩子是陈子敬的。
“其实那时候没有告诉她我的真实身份,不是防着她,而是我跟陈家的关系一向水火不容。说白了,陈家多么显赫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不想跟任何人提起。我自认为凭着一己之力早晚会有成功的一天,可是她等不及……”陈子敬勾唇苦笑了一下,继续淡淡地说,“如果她离开了我再去开始一段新的恋情,我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可偏偏她还跟我在一起时,暗地里已经上了别的男人的床,让我……”
“别说了!”莫潇云抬头,打断他低沉苦闷的陈述,“陈年旧事,还提起做什么,我相信你就是了。董倩倩说那些话无非是想膈应我,我本不应该在乎的,刚才一时口快。”
陈子敬捏了捏她的下巴,冷冷静静地道:“这些理应跟你说清楚,也省得你心里一直留有疙瘩。”
“不会了。”莫潇云微微摇头,叹道,“本来我挺恨董倩倩的,若不是她跑去我妈那里胡闹,我妈也不会发病……还有她对我做的那些事,每一件都足够下地狱,可现在听你说了这些,我反倒觉得她是个可怜人了。”
年幼就无父无母,跟哥哥相依为命,哥哥入伍当兵,她便孤身一人了。她记得董倩倩曾说过,因为从小就穷怕了,不想继续过苦日子,才背叛陈子敬跟有钱人在一起。她能为陈子敬那般付出,说明是真的爱他,可在现实面前,爱情又经得起多少考验呢。如今得知哥哥没死,本是好事,可又被刚刚相认的亲哥哥废了一只手。
“虽然我四岁就没了爸爸,但我妈给了我无尽的爱,所以我从未感到自己的人生不幸。她还跟我讲了我爸很多的英勇事迹,那些故事一直激励着我,才能让我有如今的成绩。我从未觉得我失去了爸爸,他一直活着,活在我跟我妈妈的心里。所以,相比董倩倩而言,我很幸福了。”
不知被她哪句话触碰到敏感的神经,陈子敬面色沉了沉,晦暗不明,微微皱眉,“你母亲很爱你父亲?”
“那是当然!”莫潇云很肯定说,“不然我妈也不会独身一人带着我没有改嫁!我妈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她从未跟我抱怨过独自养育我的艰辛,只是教我为人处世的道理,连缺失的那一部分父爱,她也用特别的方式加以弥补,你说她若是不爱我爸爸,怎么可能做到这些?相比有的父母健全却只顾各自快活不管孩子的家庭,我觉得我的家很完整!”
最后一句话本只是随口一说,可男人骤然紧绷的身躯让莫潇云意识到什么,忙改口:“那个……我不是说你,我只是打个比方。”
陈子敬没说话,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她说的很对。就比如他,出身显赫高贵,可从小就未真正体会过什么是父爱母爱。连一家三口气氛温馨坐在一起吃顿饭的时机都从未有过。
听她言语间流露的情感,显然很尊敬崇拜母亲,甚至把母亲看得比她自己还重要。而她已去世多年的父亲,也从母亲的口中给她间接树立了一个完整丰满且充满正能量的形象。
有这样一个母亲,难怪她永远乐观向上,开朗洒脱,如一颗小太阳似的照亮周围。也难怪她为了维持母亲的生命,不惜出卖自己委身于他。
忽而庆幸,庆幸当年她走投无路时遇到了他。
那样的境地,如果没有他的出现,她也很可能会选择别的有钱男人。
光是想想那种可能性,陈子敬就无法接受。
他曾痛恨他们之间的“关系”,曾想过有朝一日让她知晓一切狠狠痛苦伤心,可如今看来,也正是那一段仇怨,才让他注意到她。
否则,对感情那般失望、对女人那般厌恶的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花大价钱买下一个女人的三年。
所谓因果,便是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