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月……我就行冠礼了……”
“是啊,我这黄花大闺女都快烂死闺中了,也等不到人来带我走,白瞎了本姑娘这身段,若是便宜了别的狗男人……”
“贺珛,再等等我好吗?等我功成名就了,许你十里红妆好吗?”
“切,真土气啊你……”
“那……”
“好啊,那你可不能骗我,既然……你说想去边关,一定要给我活着回来!”
“一定!”
沈料用力的点头。
贺珛嘻嘻一笑:“呆子……”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洲。
边关,是建功立业最快的途径。
沈料行冠礼后不足一个月便北上。那方地界最为凶险,也最易出奇功。
离乡时,贺珛来送他。他发现,他已和贺珛同般身高。临别之际,二人皆无言以对,唯独四目相对,惊鸿其中……
说巧不巧,没几年,邺帝亲临前线。沈料一路从步卒晋升到了怀化大将军,官居正三品!
后来御北危机解除,沈料回乡探亲,荣归故里,好不风光。十里八乡的人都来了,但人群之中独不见贺珛。一番打听之下,得知她被招入宫中为妃,沈料一时语塞,但是他不敢表现太过。他害怕皇朝怪罪,他拿出了在御北时时吹奏的箫,萧在,玉人却不在……
沈料早已不是当初的少年。如今他杀伐果断,临大事沉静气,胸中有沟壑。他估摸着沈珛如今不如他高了,年少青梅竹马,如今贵为皇妃,他到底是该喜……
贺珛入宫后,贺家就迁到了皇城。沈料去贺家旧址看了看,以前宽广的庭院,如今变得狭窄,从前以为这天只有四角,到如今才知道是眼界太低看不见墙外的世界。
天是五年前的天,又不是五年前的天,而墙仍是五年前的墙,但人不再是,他不是,她也不是…
后来沈料下扬州,恍惚之间,他真的看见了二十四桥的明月,月亮倒映在桥下,月光铺在水面上。那一刻,沈料只觉得这月亮好寂寞,好澄澈,像极了贺珛。不知不觉,他回忆起来那年上巳节的月光……
他望着水面的倒影入神,仿佛那月中有那人一般。
良久后,他终究准备离开了。
忽而,一阵箫声从月光中传来,他猛然回头,不见玉人,亦不见箫声……
他苦笑,他怅然若失,他泪流满面,但他到底是知道了些什么,于是他又向两轮圆月挥挥手,转身隐入人群……
那日是他生辰,而那箫声他再熟悉不过……
不过是一曲《二十四桥明月》,也不过是一对失伴鸳鸯各自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