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发狠用指甲盖剜一下自己,借着痛感的刺激再度奋力向前几步。
转过最后一个弯道,该是开启冲刺模式的,可顾承只是向外挪了一道,仍旧跟樊林保持着五米内的距离。
法绍在绿茵地上激动地拍手大喊,对着樊林手舞足蹈:“冲刺冲刺,最后一百米了,快快快!”
俨然一副恨不得替樊林跑的架势。
后半程尤甚,樊林甚至能感受到法绍挥动右手带起来的风,还有些担心他直接把自己推到重点。
计时的老师也在倒数:“五,四,三……”
这大抵是距离四分半剩余的秒数,陡然加速的樊林估计着自己是能跑进的。
许是因为太过激动,却不料用力过猛,身子猛地前倾,趴在了地上。
法绍也是“诶呦”一声,就要去拽他。
樊林没起来,手脚并用爬过终点,就那么瘫倒在红跑道上,摆出一个“大”字,又突然觉得自己很像《朝花夕拾》里的长妈妈,面朝着蔚蓝天空,又被这个没由来的想法逗笑。
计时老师无情地报数:“四分三十一。”
樊林:“……”
他不想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毁灭世界的想法。
也许是这次跑的有些极限了,加上旧伤未愈,他整个腿都酸酸的,又麻麻的,于是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周围吵吵的,有卡点进四分半的在欢呼,也有些刚过跑道的,一个滑跪抱着头在他身侧鬼哭狼嚎,还有些尖叫着喊累要法绍包个巴士把他们送上四楼的。
迎面吹来的风染上些塑胶跑道的气息,学校前几天刚进行过一波敷衍的翻新。塑胶味涌入气管,有些窒息。褚原捧着一杯绿色的塑胶石子,混着些鲜亮的绿茵地中的假草,老实实的放在他身上:“安息吧。”
樊林伸手就要去拽他的衣角,可这人又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牛劲,走位风马蚤,一个闪身避开。
他气恼,又躺倒在地,抬手抚掉方才褚原扔在他身上的东西,对着给他做鬼脸的褚原竖起一个中指。
顾承却又不知从哪冒出来,盘腿坐在他身旁,问道:“没事吧?”
吓得樊林赶忙收手,动动腿想要坐起,失败后倒吸一口冷气:“有事,快死了。”
“先起来吧。地上有些脏。”顾承说着,目光却是黏上他的膝盖处,“你刚刚摔的那一下没关系吗?要不要看一下?”
“行。”樊林挣扎着再度试图起身,被顾承握住手腕拉起后,拍拍身上沾染的红色,道谢。
他的确是答应顾承看看膝盖处的情况,可他还是先摸跑步途中被自己掐出来的红痕。
腿上是没事的,只是校服裤膝盖处染了些塑胶跑道浓郁的红,看上去有些严重。
他扁扁嘴,有些心疼自己,一侧的顾承也安下心来。
“谢啦。”樊林摸了摸鼻尖,“包括跑一千米的时候。”
此时女生八百米前面的几名也跑完了,几声谈天却只有关彦琳的一句“谢什么,都是朋友”,飘了过来。
顾承似是想要说什么,却被这句话打断了,于是只沉默地盯着不断延伸着,直至天边的红色跑道。
半晌,就在樊林以为顾承不会出声的时候,冷不丁却是一句话被冬日里第一阵寒风裹挟着,钻入他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