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更可笑的是,对同性恋的歧视,只是所有肮脏的一小部分而已……&rdo;
&ldo;要是江秋雨没有被性侵,他就不会针对我和高歌,那么哪怕同性恋依旧被歧视,我也不会死,同样不会有今天。&rdo;
说到这儿,沈叙之笑着,转过头来:&ldo;人构成了社会,所有人都无形地影响着这个社会,那么社会所造成的不良影响,自然要均摊到每个人身上。社会造成了我的死亡,那么我回报给每一个人,有问题么?没有一个人,是绝对的无辜的。就算真的有,并且因为我的缘故而死掉了,那只能说是活该他倒霉了,就像当初的我一样。&rdo;
&ldo;只不过我是比较幸运的那个倒霉蛋,我成了鬼,我有机会让所有人都品尝一番我尝过的滋味。&rdo;
&ldo;回味无穷,不是么?&rdo;
沉默半晌,安奕行嗓音干涩道:&ldo;你太极端了……&rdo;
&ldo;你不能因为没有看到光明就否认光明的存在,不能因为你只看到恶就否认全部的善。你只看到了这个社会的一角,可你就这么否认了它的全部,你不觉得这样太武断了么?&rdo;
&ldo;或许……&rdo;沈叙之站起身,拍了拍根本不可能沾上灰尘的衣服:&ldo;但有没有想过,我看到的恶就是我世界的全部?我因此而死又因此而生。&rdo;
顿了顿,沈叙之忽然笑道:&ldo;更何况,我是鬼啊,我是厉鬼,是恶鬼,我都已经不是人了,你还指望我有什么良心么?&rdo;
沈叙之毫无波澜地和安奕行对视半晌,忽然,他露出个微笑来:&ldo;看得出来,你是个有原则的人,或许,还是个好人?我不知道……&rdo;
&ldo;无论如何,有两段话,我想送给你。&rdo;
&ldo;第一段话是马丁&iddot;尼莫拉的忏悔文:起初他们迫害共产党员,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马克思的信徒;后来他们迫害犹太人,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是日耳曼人;再后来他们迫害天主教徒,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是新教牧师;最后他们迫害到我头上,我环顾四周,却再也没有人能为我说话。&rdo;
&ldo;第二段话是我变成鬼之后才看到的,写这段话的人叫季业,他说:如果天空是黑暗的,那就摸黑生存;如果发出声音是危险的,那就保持沉默;如果自觉无力发光的,那就蜷伏于墙角。但不要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辩护;不要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洋洋;不要嘲讽那些比自己更勇敢热情的人们。我们可以卑微如尘土,不可扭曲如蛆虫。&rdo;
&ldo;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第一个你们所说的滥杀无辜的厉鬼,但我知道,我一定不是最后一个。&rdo;
&ldo;安奕行,我想你永远不会让自己死在我这样的厉鬼手上的,对吧?&rdo;
第48章【怨声在道12】…
窗帘柔软地垂在地面,安奕行坐在床尾望向窗外,太阳好像恰好降落到和楼层平齐的位置一样,红澄澄的光线直直地穿过透明的玻璃,把安奕行整个人都包裹其中。
日光暖洋洋的,安奕行感觉自己跟从头到脚贴满了暖宝宝一样。然而,身体多温暖,内心就有多冰寒。
修休紧紧贴着安奕行坐着,一只手按在安奕行自然垂在身侧的手背上,拇指摩挲着安奕行的掌侧。
沈叙之已经离开将近一个小时了,可安奕行还是沉浸在他所讲述的那个恶意满满的世界当中,只觉浑身冰凉冒出冷汗。
安奕行当然认为沈叙之是错的,是极端的,是武断的,甚至是不可理喻的;可安奕行又深深地明白,沈叙之所说的就是他看到的,他经受的,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