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老僧玄通
汤予沉默良久,说道:“多谢长老以实相告,但我既然来了又怎能空手而归。”
玄通手里拿着木盒苦笑一声,说道:“即使你们夺走此盒,也得不到里面的经书。这木盒看似平常却是天竺的秘物,木盒设有机括,普天之下只有老纳师弟玄奘才知开盒之法。如果用强损坏木盒,盒里有药粉,秘笈立时溶解,不过一场枉然。”
汤予双眉一挑,说道:“无论如何,这本《般若心经》我今日一定要带走。长老行个方便,否则刀剑无眼,长老年岁已高,若是……”
玄通叹道:“老纳讲了许多,汤施主仍是执迷不悟。罢了,经书在此汤施主要有本事拿走,老纳就送予汤施主。”说完把紫檀木盒放在榻上,双目渐渐睁开看着汤予。
汤予怒气暗生,说道:“长老乃得道高僧又已老迈,在下不愿冒犯长老。可事出有因,望长老谅解。”
玄通自脖颈上取下一串佛珠,说道:“老纳已多年未同人交过手,汤施主剑术绝伦,今天老纳有幸倒要见识见识。”
汤予持剑于胸,说道:“请长老下榻,汤予也好讨教一二。”
玄通拍了拍腿说道:“昔日和昆仑双绝一战虽侥幸赢了那两个怪物但伤了经脉,这两条腿早废了。老纳闭关便是为了打通腿上的足阳明经和少胆经,只是……”玄通叹了口气说道:“倒并非老纳轻视汤施主。”
汤予闻听吃了一惊,昆仑双绝是武林中两位神话般的人物,他二人乃是西域人士,数十年前凭着一套“天罗地网”掌法纵横江湖,无人能挡。不想竟败在玄通之手,而玄通居然籍籍无名,更加使人觉得神秘钦佩。玄通见汤予盯着自己的双腿,说道:“不妨事。汤施主尽管出招不必顾虑,若老纳有何闪失,也是老纳自己的事跟汤施主无关。”
汤予夜入浮屠失理在前,又见玄通身有残疾不愿趁人之危,呆立当场,进退两难。玄通见状说道:“汤施主既不退又不战,是还道理?”
念及湛卢剑,汤予索性狠下心来,说道:“既然如此,汤予得罪了。”说完一记“苍松迎客”,七星龙渊剑平刺玄通胸口。这招“苍松迎客”是最普通的招式,天下任何一路剑法中都有,也是晚辈请长辈赐教的开门剑招,汤予亦只使了三分力。玄通看汤予长剑出手,待快到近前不慌不忙用右手中的佛珠一挥,正敲在七星龙渊剑上。剑锋偏向一旁,汤予手臂发麻,惊异万分。那佛珠不过是普通的香枝木做成,长不过一尺有余,在玄通手上竟有此等惊人威力,真是骇人听闻。
汤予撤剑回削玄通左肋,剑上已加了六成力,七星龙渊突的变作十数条剑影,剑雨纷纷,璇光流转。玄通仍是不紧不慢,左手袍袖朝剑锋一甩一带,汤予只觉一股巨力牵着长剑滑向旁边。他心下吓然,自入江湖汤予从没遇到过功力如此深厚之人。起初因见玄通年近八旬老态龙钟,虽知其内力超凡入圣却未放在心上,谁知这般厉害。汤予再不敢怠慢,全力施出一记“剑雨梨花”,七星龙渊上下翻飞直刺玄通胸前十三处穴道,寒芒闪烁,剑上隐隐发出杀气。玄通见剑势凌厉,左手猛的一记“大悲印”击向汤予。“大悲印是佛家掌法“十方印”中的厉害招式,玄通毕生苦练已臻化境,此时施展出来满屋都是掌风。汤予就觉心头仿似压住一块千斤巨石,连呼吸都越发困难,急忙收招纵身一跃堪堪避开掌势,举剑自上至下直劈玄通头顶。玄通双腿无法移动躲闪,他左手化袖成棍迎着七星龙渊剑不停舞动。只见一片片布帛如雪花般飘散。汤予剑招用老,剑势立消,玄通乘机伸出右手在七星龙渊上一弹,就听一声脆响,汤予半边身子好像被雷电击中酸麻不已,手上再无半分力气,长剑脱手而飞。
呆呆的站在玄通面前,看着掉落地上的七星龙渊剑,汤予感慨万千。若说在泰山绝顶败于李承继剑下,还有李承继取巧的成分,今日与玄通一战他败的心服口服,无话可说。直到此时他才理解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此言非虚。世间武功高强之人不知有多少,并不只是江湖中盛传的一神一圣,一佛一仙,一僧一道,一魔一鬼,一屠一妖。这老僧玄通便无半点名头,但竟比剑神李承继还要高出许多。
汤予伫立半晌仰天长叹道:“在下原是井底之蛙,此刻方知天地之大。长老神功盖世,汤予不及万一,败的心悦诚服。”
玄通微笑道:“神功盖世?世上强过老纳的高手大有人在,老纳又算得了什么。”
汤予听玄通之言羞愧难当,他自觉剑术精湛颇为自负,但不过月余连败在李承继、玄通手下,终知武学一道浩瀚深邃,自己连门都尚未摸到。玄通抖了抖左臂如布条般的断袖,笑道:“这把剑端的厉害,老纳的臂膀险些让其砍断。汤施主可否将此剑与老纳一观?”
汤予俯身拾起七星龙渊剑,双手奉于玄通面前。玄通接剑在手,看了看说道:“此剑莫不是七星龙渊?”
汤予点头,玄通皱眉说道:“七星龙渊剑是李唐信物,凡持此剑者皆是李唐嫡氏子孙,怎么会在汤施主手中?”
汤予把自己泰山绝顶和李承继比剑之事一五一十的讲与玄通。玄通听罢将剑还给汤予刚要开口,忽听塔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顷刻间一人已奔至塔顶,汤予循声而望见来人也是个和尚,穿戴与适才三人一样,大约三十岁上下,生的眉清目秀,俊逸潇洒。
这和尚边连声喊道:“师父,师父,你没事吧?”边一头扑在玄通榻边。
玄通目露慈祥,说道:“普净,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