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做治疗和心理康复的医生,除了判断她是由于爆炸冲击了大脑皮层导致了记忆片段丧失之外,还有就是,她可能是自己不愿回想起。
也许是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
他从来不敢往那方面想。但去伽卡的那几年,夜深人静之时,一个人也会不由地胡思乱想。
他宁愿她永远也不要想起来。
愿她永远天真无邪。
他在异地,在那么那么远,每每想到他离开的那夜她坐在床边,抬起一双清澈的眼睛质问他&ldo;哥哥不能照顾我吗?&rdo;时,这种念头就更强烈。
她最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忘了最好。
只记得他,记得遇见他之后的事,那样就好。
她唇边笑意凝了片刻,随后低下头,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手指:&ldo;我看到林槐……他对我姐姐……&rdo;
话落一半,她倏然抬头,眼底涌出泪:&ldo;我姐姐不喜欢他……我听见,她那天哭的好大声,她那时才十五岁……她才十五岁……你知不知道,我在家,我晚上都要反锁门睡觉,我害怕他,我真的好害怕……可是我不能走,不能跑,我如果跑了,会暴露你,我得装,装成他妹妹,装出顺从他的样子。&rdo;
她一转头,泪眼朦朦地看着他紧绷的下颌与愈发深沉的眼:
&ldo;你走那天,我问你,为什么你不能照顾我了,你不回答我……直到你走了我才知道,是因为你要走了才不能照顾我‐‐所以我只能靠我自己,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已经学会了哄自己,靠自己,我想长大,我那时候就在想,你是不是烦我了,觉得照顾我很麻烦,所以我长大一些,你就会回来了……&rdo;
他微微阖眸,右手紧紧地捏住她冰凉的小手。
&ldo;我不会再走了。&rdo;
她咬着下唇点点头,掩抑着哽咽,抬头与他一齐看向前方:&ldo;看看灯吧,这里好亮。&rdo;
他一抬眸。
并不宽敞的四车道周围光影如炬,明晃晃的彩灯绵延在高矮相近的巨柏和电线杆之间,穿绕过头顶的路灯,明明如火,把一条街都照得亮同白昼。
她低声地说:&ldo;多看看吧。&rdo;
多看看吧。
多看看光吧。
他不自觉地眯了眯眸,一瞬间感到了刺目。
脚一沉立刻缓下车速,平稳地沿笔直的道路,在葳蕤稠密的灯火森林中缓慢穿梭。
他依稀记得,这条路没有这么长,可这一刻,却如此如此地绵长,仿佛如何也走不到尽头。
一直快到头,前面新换了一层另一种颜色的灯,周遭都浮着一层与后半截有些不搭的白惨惨的光,照得他几乎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