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识确实清醒了。
他还给她指点,以前放药箱的位置挪了一下,跟她说现在放在哪里,里面有消炎药和云南白药什么的,还说让她把放在另一处的酒精棉和碘伏拿上来。
还告诉她怎么消毒。
他应该也不是第一次自己处理伤口了。
不过那三番嘱咐的口气,倒是真像还把她当个小孩子似的。
她走下楼,没开灯。
似乎是怕面对这一刻,他已不是从前的那个他。
她怕她自己都骗不了自己。
她也害怕面对,这愈发糟糕的情势。
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她双手伏在厨房的水池边沿,打开了水龙头,借由虚弱的月光,看到水槽里随意地扔了两个玻璃杯。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扔在这里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开水龙头。
似乎听到无止无休的水声,才能安抚自己越发躁动不安的心。
水流湍湍而下,冲刷着水槽的内壁,玻璃杯里水满了溢出来,她也没关。
眼泪随着从杯沿渗出来的水,只是汹涌的流。
他这样,以后要怎么办?
林槐摆明了是想控制他,是想报复他,万一他以后犯了瘾,控制不住自己了,林槐不就得偿所愿?
万一……
真的像他所说,戒不掉了怎么办?
她无法想象,他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她并非悲观的人,这一刻却如何也乐观不起来。
反而悲观至极。
泪氲湿了视线,泪珠儿断了线似地砸入水槽里,与水流混为一体。
水流冲刷着眼泪,眼泪也冲刷着水流。
她忽然清醒了一瞬,意识到自己不能提前垮下,他还在楼上,他还在抗争,还在坚持,她没理由这么悲观。
她不会放弃他。
抬起手背,抹了抹眼泪,她转身就要去四处摸手机,想尽可能地联系到戚腾。
戚伯伯肯定还不知道沈知昼今晚发生了什么。
他是老警察,有经验,也一定有办法。
左右却都找不到手机。
此处过于狭小,加上没开灯,只能依稀透过从窗棂投射入内的惨白月光,看清家具和厨房用具的大致轮廓。
找不到手机,她一时有些无措,在原处打了打转,却还是没找到。
她叹气,便放弃了在黑暗中像瞎子一样摸索,转身要去找灯光的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