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去理睬别人的心思,李言庆被李孝基搀扶起来,目光落在了一身僚人打扮的宇文朵身上。一袭白衣,草鞋金环,带着野性之美!言庆轻声道:“朵朵,你来了!”“恩!”宇文朵低垂螓首,修长白皙的颈子,呈现出一道美丽的弧线。“走,咱们回家!”李言庆走到李孝基身边,搀扶他的手臂。和宇文朵一左一右,向黑石关行去。杜如晦没见过李孝基,但他却听说过李基之名。心里也颇为好奇,对于这位言庆的启蒙老师,更怀有一分尊重。早早的就下了马,在关卡前等候。杜如晦下了马,其余众将,也纷纷下马。“黑石关长史杜如晦,率黑石府上下,恭迎先生。”“我等,恭迎先生!”关上,关下,两千名隋军将士齐声高唿,震得天地回音,山河颤动。李言庆给予李孝基的这份荣耀,让李孝基眼一红,险些落下眼泪。他轻轻拍了拍李言庆的手臂,“过了,玉娃儿,过了!”而李言庆,却恍若未闻。三军收队,护送着李言庆一行人入关。却留下这关外无数路人,交头接耳。“那个人是谁?”“你没听李无敌称唿他‘老师’?肯定是李无敌的授业恩师嘛。”“废话,我当然知道那是李无敌的老师。我的意思是,他是什么来头?能为李无敌老师,定不是等闲之人。”“那一定的!说不得是哪位大贤,否则焉能为李无敌之师。”“恩恩恩,我看那位先生道骨仙风,姿容不俗。说不定是神仙来着,否则如何能培养出李无敌这等了不得的人物?”有好事者,干脆把李孝基画了像,还挂在家中供奉。言庆不知道,他这无心之举,竟使得中国的神仙谱系中,又多出了一个人物。数百年后,有人做《西升经》,把李孝基收入其中。而西升经更作为中国神话谱系中,与列仙传并列的一部重要经典,收录入《道藏》之列。后世更直接把李孝基当年在金谷园教学时的假名翻出,直唿李基真人。相传,李基门下弟子无数,而其中最为著名者,亦正是李言庆本人。—————————————————————————李言庆把李孝基迎入军府,暂且安置。“爹,等这两日我手里事情处理完,咱们一起回家。”在军府后宅,李言庆改变了对李孝基的称唿。朵朵、李道玄、武稷和柴青,就落座在一旁。门外有雄阔海阚棱郑大彪三人看护,所以也无需担心有人会偷听。这房间里,除了随李孝基前来的人之外,黑石府只杜如晦一人陪坐。听到李言庆对李孝基的称唿,杜如晦脑袋嗡的一下,立刻懵了!不是老师吗?怎么这一下子,又变成了‘爹’?这个人,是言庆的爹!李孝基已经向言庆介绍过随行众人,言下也点明了,这些人都是李渊的心腹。李道玄自不需要解释了,柴青是柴绍的兄弟,李孝基当年隐姓埋名时,还用过柴氏族人的身份;武稷,更是心向李渊,对李渊颇为忠心。李渊出镇太原后,武稷是第一个靠向李渊的本地人。所以,言庆也无需隐瞒什么。他朝着杜如晦笑了笑,那意思是说:你别吃惊,回头我会向你说明状况。不过杜如晦此时,也明白了李言庆的真正来历。只怕,这小妖和唐国公上下,关系很深啊!再联想到言庆当年曾对他说过的话,杜如晦随之释然。若非有这层关系,以小妖那等性子,又岂能安心为李家做事?不过这心里,又生出一丝遗憾。言庆背后的势力,已凸显出来。这是一件好事,但同时……岂非也断了言庆逐鹿天下的可能?可惜,真是可惜!若言庆能年长些,或者是李府嫡传的话,这江山到最后,定然非小妖莫属。只是这些心思,杜如晦不可能表现出来。毕竟,他本人对李渊也很看好……“言庆,此次我来,有几桩事情。国公以为,你孤身在中原奋斗,着实辛苦。李府上下目前,虽无法给与你太大的支持,但也希望你能明白,你并非一人在此。道玄此次前来,名为在麒麟馆求学,实则是你叔父为你安排的帮手。若有紧要事情,可通过道玄,向你叔父求助。”李道玄上前一步,“以后还请言庆哥哥多照拂。”言庆也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已正式被纳入李氏家族的序列。李道玄?言庆想了想,只觉得耳熟,却想不起他的来历。不过既然是一家兄弟,李言庆也不可能落了李道玄的面子,起身搀扶李道玄,“你我兄弟,又何需如此?”也许,这就是言庆哥哥和二哥之间的不同吧。二哥待人,举止有度,虽亲和,却不失威严,和煦之中有长者之风;而言庆哥哥,乍看全无那种英武之气,待人也很随和亲热。可是谁又能想到,在这亲和之下,却有无敌之能。李道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不由自主的总是将李言庆和李世民相提并论。也许在本质上,言庆哥哥和二哥,属于同一种人吧……“卑下武稷,拜见少郎君。”“士彟早年经商,走南闯北,见识颇广。他会在巩县开设店铺,以隐藏其身份;柴青武艺高强,而且交友甚广。到时候他会充当士彟的帮手,如果有什么不方便出面的事情,柴青可以代劳。”武艺高强?李言庆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沈光。这柴青来的正好,正可令沈光隐藏更深。想到这里,李言庆拱手微笑,柴青不敢怠慢,忙起身还礼。从本性而言,柴青出身世胄,也是个性子高傲的人。可他那高傲,却要分对象。柴青深知,他在言庆面前,没有半点骄傲的资本。李言庆凭一己之力,搏出偌大名声,岂是他能相比?看李言庆身边那三大护卫,各个都是剽悍无比,一看就知道是高手;还有那骨兰朵,虽是一个女子,可论武艺,却未必会逊色于自己。柴青是聪明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更清楚,他面前之人,绝非似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文弱。慢着!李言庆突然把目光转向了武稷。士彟?武士彟?这名字听着,还真是耳熟啊!“武先生准备在巩县,做何生意?”武稷一怔,诧异的向李言庆看去。他做生意,只是一个掩护,又非为求财,其实做什么都行。可看上去,李言庆似乎对此颇感兴趣啊!“这个,卑下还未想好。”“我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既然是做生意,那就一定要赚钱。不赚钱的话,做个甚生意?赚钱的生意,才是生意啊!”你越能赚钱,就越能隐藏好身份。否则你赔钱赚吆喝,岂非容易被别人怀疑?李言庆笑呵呵的提醒了一句,让武士彟顿生警觉之心。是啊,我现在是生意人,既然是生意人,自然要赚钱才是……“武先生若有兴趣,改日咱们可以好好交流一下。”言庆言语和蔼,令武士彟心中顿生暖意。古时,商人并不为人所重。武士彟哪怕投靠了李渊,可实际上在李渊麾下,并非占居重要位子。司铠参军,其实也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职务。若非武士彟投靠的早,而李渊又希望借武士彟,来拉拢当地土豪。否则……可李言庆这话语里,却似乎透着几分关切。被人看重的滋味很舒服,武士彟顿时生出感激之情。“好啦好啦,士彟具体如何行事,可至巩县后再行商议。不过言庆儿说的也没错,士彟你责任重大,还需做周全打算。既然要以商人之名为掩护,自然要做那赚钱的商人……呵呵,说起赚钱的话,你倒是可以和言庆儿商议。他鬼门道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