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夕颜自知瞒不过温念卿,便点了点头。
温念卿道:“娘既是伤心,又何故主动让爹把朱表姨给纳进门。”
钟夕颜垂下了头,脸色怅然:“念卿,娘虽是伤心,但也不能太自私了,总得为要别人考虑。”
“听说是朱表姨主动来找你谈话的,她可说什么了?”即便钟夕颜不说,温念卿也能猜到:“她是不是告诉娘孩子的事情了?”
同样都是女人,最是知道身为女人的软肋是什么,那就是孩子。
爹说过这件事先瞒着娘,朱灵芸肯定偷偷给娘说了。
温念卿猜测的没错,昨天朱灵芸一找上门就开门见山,说想给苏凌川做妾,知道钟夕颜会拒绝,她紧接着道:“表嫂怕还不知道,你的身子已经很难再生育了,虽说现在有了念卿,但她总归是个姑娘家,不久后就要嫁人了,女儿和儿子到底不一样,儿子是用来给家族延续的,表嫂也不想看着到了表哥这一脉,香火在他身上断了吧。”
钟夕颜久久没回神,若不是朱灵芸亲口告诉她,她还不知道自己难以生育的事情。
她已经准备好再给苏凌川生个儿子了,朱灵芸的话如同晴天霹雳。
朱灵芸叹道:“表嫂不知道这件事不怪你,是表哥当初不让说的,到底是怕你自责难受,我今日来偷偷告诉你,也是不想表嫂被一直蒙在鼓里,日后若是发现自己一直怀不上孩子,到时候生疑的还是表嫂,还不如直接给你把这事儿说清楚了。”
钟夕颜看着她,到底没被她哄过去:“灵芸表妹说实话,是真心为了我着想吗?”
被她这么定定看着,朱灵芸心里还是虚了两分,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实不相瞒,我也有一点自己的私心,我想嫁表哥,给表哥生一个孩子延续王府的香火,我等了表哥七年,一直到现在都未嫁,表嫂看在情面上,难道不能成全我吗?”
自从上次下媚药的事情败露,被老王妃敲打后,朱灵芸不敢再使那种见不得人的腌臜手段了,但若是让她就此放下苏凌川,她放不下,也不会甘心。
是以她只能来找钟夕颜,把话都说开了,希望能在钟夕颜这里博得机会。
“即便表嫂不看在情面上成全我,但你也得为表哥和王府考虑,表嫂不能太自私了,总不能为了让表哥守住你一个人,从而断了王府的香火,表嫂扪心自问,日后良心会过得去吗?”
大抵是知道怎么拿捏钟夕颜心思的,朱灵芸句句往她心坎里戳。
朱灵芸拉着钟夕颜的手,一副诚恳的模样:“日后进了门,我不会跟表嫂争什么,我也不讲究什么身份,我只求能让我留在表哥身边,哪怕只是一个妾室的身份就心满意足了,等我若是生了孩子,你若喜欢,那便抱到你膝下养,我都依表嫂。”
因为孩子的事情,钟夕颜心里终究还是愧疚,就答应了朱灵芸。
一想到自己的身子以后可能就不能生育了,钟夕颜心头上愧疚又难受,本是红肿的眼圈又红了几分:“卿卿,你朱表姨说没错,我不能太过自私了,我也得为你爹和王府考虑。”
温念卿知道她娘是那种为别人着想的人,正因为好说话,才让朱灵芸有机可乘。
她语重心长道:“娘为爹着想是没错,但也不能委屈了自己,你总说你不能太自私了,可孩子的事情爹从未逼迫你什么,再说他也不喜欢朱表姨,你这样把她强塞给爹,不顾及他的感受,反过来想想,娘是不是同样的自私了?”
这话昨晚苏凌川也说过,那时钟夕颜正思绪混乱中,没听进去,如今经温念卿再一说,已经听进心里了,觉得自己这么二话不说就替苏凌川做决定,确实是她自私了。
可孩子的事情终究是她过不去的坎儿。
温念卿能理解这点,安慰道:“娘若是真过意不去,有的是办法解决,到时候在宗族里选一个孩子过继到膝下,是一样的,不是说非得给爹纳妾才行。”
钟夕颜脸色微动,心里豁然开朗了:“这点倒是我之前没想到了。”
朱灵芸找她的时候,透露出她以后难以生育的事情,她便乱了分寸,什么事情都来不及思考,一直在被朱灵芸牵着鼻子走。
温念卿提醒道:“娘可知女人的野心是很大的,朱表姨现在敢肖想爹,你若成全她了,就是在助长她的野心,日后她还会肖想你正室的位置,直到把你的一切都抢走。”
“娘,这是女人嫉妒的天性。”
或许朱灵芸现在是真心保证不会跟娘争抢什么,但以后呢,谁又说得准。
经温念卿提醒,钟夕颜才惊醒过来,朱灵芸的心思确实不纯。
从朱灵芸背着苏凌川偷偷告诉她难以生育这件事来看就知道,她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的。
钟夕颜把事情都想通了,心里瞬间开朗了许多:“是娘做的欠妥了,不该这么轻易的答应你朱表姨,一会儿我再找她去说道说道。”
趁着进门的日子还没定下来,一切都来得及。
温念卿知道她向来心软,都是被她爹保护的太好了,她娘从一嫁进王府,她爹就她这么一个女人,后院里又没什么勾心斗角的阴私事儿,她娘从未接触过这些,性子被保护的很单纯,在这事上面最是容易被人拿捏。
她对钟夕颜再次提醒:“娘身为常安王妃,您这身份被多少人盯着呢,好在爹对您深情不移,没有让其他女人趁虚而入,爹都这般宠护您了,您岂能再去主动给其他女人机会,这让爹心里多难受,在爹看来,是不是认为是您不在乎他了?”
“都怪我,没顾及你爹的感受了,下次绝不会再有此事发生了。”
钟夕颜知道自己昨天对不住苏凌川,这会儿都反省过来了,等温念卿一走,她便去找了朱灵芸。
“灵芸表妹,给陵川做妾的事情就算了,我昨天问过陵川,他不同意,而我也改了主意,觉得此事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