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聆风头也不抬:“去湖州。”
邬瑾道:“离家出走,到这里就够了,不必那么远,免得你爹娘忧心,晚上我送你回去。”
“不回去,这次我真要去湖州。”
他言辞果断,神色亦是坚决,让邬瑾和莫聆风都诧异起来。
片刻后,莫聆风忽然道:“许惠然怎么了?”
方才还十分神气的程廷,在听到许惠然三个字后,立刻委顿下去,如同落花流水的大鸟,拖着两只大翅膀,垂头丧气。
春雨、九思轩配合了他这种萎靡,全都黯淡而无光。
许惠然的温柔贯穿了他的童年和少年,承载了他的全部炙热情意,是晚春的一壶海棠,是盛夏藏起来的一翁樱桃煎,是莫聆风都不曾给过的虎丘玩具。
这是盛放在他心头的一朵花,若是她过的好,时日长久,她便会结果,落地,不会永远占据在他心里,若是她过的不好,却会一直牵动他的心神。
“姓丁的……姓丁的打她。”
他哽咽一声,眼泪顺势而下,滚烫的往脸上涌,他伸出手掌,胡乱在脸上抹了几下,结果抹出了更多的泪,蹭的手背、脸颊、下巴到处都是,鼻涕也随之而来。
他不得不掏出帕子,狠狠擦了一把脸,擦到最后,他打寒颤似的抽泣了一下。
“那个湖、湖州豆丁。”他从泪眼里看莫聆风,“太可恨了,在外面唯唯诺诺,受了气,就只会回家在女人身上撒气”
他又狠狠地抽了一下,瓮声瓮气向他们说明缘由:“他打的惠然姐姐吐了血,惠然姐姐身边的嬷嬷偷跑出来,给许家送了信,想要和离,许夫人跟我娘哭,想让我大姐给惠然姐姐写信,劝她忍耐。”
这么大的一个人,哭的热气腾腾,满身冒了牛毛汗,不仅仅是伤心、愤怒,他同时也疑惑——许夫人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女儿陷在噩梦里,却不伸手把她拉出来?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许惠然溺死在泥潭中,他要去湖州把人救出来,可是娘不许他去,爹揍他,好像许惠然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
她被放弃了。
莫聆风看着他那张哭的几乎融化的面孔,心想:“可怜。”
“不要哭啦,”她用小巴掌拍了拍程廷的大脑袋,“许夫人为什么不同意?”
程廷肿着眼睛回答:“那是许夫人娘家。”
莫聆风认为这不算多大的问题:“我帮你想办法。”
程廷一抽一抽地看向莫聆风,眼睛亮了一下:“你有什么办法?”
邬瑾下意识想去捂住莫聆风的嘴,然而莫聆风已经说出了口:“让她守寡。”
程廷愣住了,从泪光里去看莫聆风,先是疑惑,因为湖州豆丁的身体很不错,随后理解到了莫聆风话中含义,张了张嘴,感觉她说的很荒唐,而且触犯了律法。
最后这句话在他脑子里翻滚了一遍,他感觉莫聆风说的很对,很好。
“可是。”
莫聆风道:“我让殷北。”
邬瑾猛地咳嗽一声,打断她的话,正好殷南走了进来,似乎是有招兵的事情要和莫聆风说,便让莫聆风随殷南去说招兵的事。
莫聆风起身对程廷道:“等我回来再跟你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