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莫”字,还没有触痛陛下,就已经先触痛了王知州,他的目光再也隐藏不住,瞬间凌厉起来,一张脸也显出了凶相。
是的,这份文章不能见报。
陛下若是知道了士兵空编一事,立刻就会想到莫千澜借兵一百,前往济州扫荡匪贼一事。
只要再查,就知道借出去的那一百士兵全部阵亡在了第一场战役之中。
可天底下哪有那么多恰好的事情?
陛下只要起了疑心,那他就是万死难辞其咎——莫聆风如今在军中的势力,全是钻了他的空子。
之前是天高皇帝远,他和莫千澜联手,将此事瞒的滴水不漏,可是如今莫千澜已经是一堆没有腐败的肉,他还能瞒多久?
“那么,你把我引出来,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他放下手,用力点了点桌子,“是想用这份文章,换什么?”
邬瑾直勾勾盯着他:“学生想,您就让那根刺扎在那里,不要去动。”
他眼珠子很亮,亮到了一定的程度,人瘦,但是不弱,一张面孔有棱有角,眉目之间带着绝不动摇的坚定,对着这个一州之官,既没有怕,也没有谄媚,单是陈述了自己的要求。
而且这陈述不是撒谎,不是弯弯绕绕,不是在请求,而是以一份文章作为筹码,强而有力地捍卫一个人。
王知州眼里冒了火,怀着满肚皮的坏心思,恶狠狠盯了邬瑾一眼。
刺,自然要拔出来才最好。
莫千澜病倒之后,他思来想去,只有让莫聆风消失,才最为妥当。
他没办法杀到堡寨中去,突破重重阻碍,干掉莫聆风,就只能另辟蹊径,以她那女子的身份着手,毕同知这里,只是一个试探。
毕知州的儿子她看不上,那么他王运生的儿子总该可以,再看不上,他还有无数个人选——横竖她是要嫁人的,天底下只有守寡孀居的女子,没听说过不嫁人的。
如今邬瑾却忽然的杀了出来。
这么个穷书生!
他竟然让一个穷书生给辖制住了!
他压着怒火,在心里冷笑,暗道:“贱人,以为我不敢要他的命?他不知道要整治一个人有多简单。”
想过之后,他慢慢开了口:“好,那根刺,我不去动他,这份文章,你也不要动它,想一想你家里人,他们无辜。”
邬瑾点头。
王知州又问:“这文章不止一份吧。”
邬瑾如实回答:“是,两份。”
“还有一份在哪里?你家里,还是莫家?”
邬瑾摇头,依旧是实话实说:“在程知府手中。”
“程——”王知州饶是做了无数种猜测,听到这回答也吃了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给程泰山做什么?”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