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瑾低声道:“既然用了李一贴的药,就要相信他。”
“嗯,”莫聆风丢掉手中的草,“不过程廷告诉我,许惠然刚去湖州的时候病重,性命垂危,就是湖州大夫一贴药治好的。”
“不要信他,关心则乱,此事我已经听石远说了,只是许姑娘思乡情切,并非重病,许家捎了一包灶心黄土前去湖州就好了。”
莫聆风顿时笑了起来。
她摸出埙:“我给你吹风雪寒。”
在堡寨中,她没少折磨人的耳朵,隔壁的鸡夜里听了她的鬼哭狼嚎,白天便萎靡不振,连叫都没有力气叫了。
她将埙凑到嘴边,先试了试声,随后手指一按,便呜呜咽咽的吹了起来。
浑厚低沉的埙声荡在了宽阔寂静的街道中,虽然并不高明,却也有曲有调,屋顶上的猫炸了毛,对着莫聆风厉声尖叫,然后躬着背跑了。
邬瑾心想莫聆风如此聪明,不认识的字看一遍就会,为何吹埙却总是裹足不前。
他留神细听,片刻之后,忽然发现莫聆风的埙声中没有哀怨凄厉之情。
她似乎是用技隐去了埙中的幽怨,反而将那大地之声鼓吹至极致,有山川之旷,雷霆之肃穆,那风雪簌簌之声,千声糅杂,和风而起,耐人寻味。
邬瑾眸光一动,正要凝神再听,左右两边就起了骂声,“砰砰”的开窗,大骂是谁再这里胡吹。
莫聆风停了埙曲,仰着脑袋,深吸一口气,鼓起腮帮子,吹出“呜”的一声长鸣,随后“哈哈”一声,问邬瑾:“我是不是吹的比原来好了?”
邬瑾点头:“是。”
“只有你说好,在堡寨的时候,我一吹埙,就有人来揍我,”莫聆风乐不可支,“现在谁要是输了,就得趴在地上,我坐在他背上,听我吹埙四刻钟。”
“那恐怕没有人再来找你麻烦了。”
“嗯,不过种将军很喜欢听我吹埙,他说我一吹埙,他就想起死去的兄弟”
两人闲话着往莫府走,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而街角出探出来两个鬼鬼祟祟的脑袋,一直看着他们两人离去。
王景华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嘴本来就大,极力的一打哈欠,真是嘴角连到了耳朵,随后他对身边的小蛤蟆孙景道:“我就说邬瑾是阿谀奉承之辈,莫姑娘吹成那样,他还夸呢。”
孙景连连点头:“说不定他那个解元就是莫节度使暗中相助。”
“肯定,”王景华咬牙切齿,“等着瞧吧,我一定找出他的把柄来。”
孙景夸他:“你真是锲而不舍,有恒心。”
两人在暗处邪祟一般的冒坏水,鼓动着唇舌“呱呱”了好一会儿,才齐齐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