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拍卖行的拍卖基本进入尾声,掌柜地走了上来,向各处作揖道:“诸位,松园暂时不拍,我们今天到此结束。”
他的表情很无奈,也很可怜,还带着一丝愤懑。
全场哗然,虽说九成人都知道出了什么事,但竟然连拍卖都要一并叫停了吗?
那松园最后落到谁手里呢?
在座的人精都有了猜测,难免兔死狐悲起来。
“张兄,你看这苏昧做的也太过分了吧?”
“咳咳,程兄可千万慎言啊。”
姓程的商人抿紧了嘴,良久小声道:“当初陆兄不也是如此,最后吊死了,还不让人说了吗?我们多年兄弟,他的女儿今年已经入会宾楼卖唱了,我都不敢护着。”
傅闻鹰此时正得意得很,如此不费一兵一卒解决了一个敌人真是意外之喜,早早便出了拍卖行准备收拾东西回武阳郡一趟。
福州的福士集被前一阵子的“桑娘”风波折腾地不轻,如今已经门庭寥落,他急着回总店盘活买卖。
至于虞枝碎,那女人最近难哄的很,先晾她几日,过段时间自己便回来了。
到了傍晚,“桑娘故地”和“岁寒三友”宅的房东被御史大人抓了起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福州城,
更让人震惊的是,全城闻名的银掌柜竟然是盐运史府的嫡次女!
她的罪状和画像已经贴到了城主府前的公告板上,半个城的百姓都去看了热闹。
罪状不论如何写,自然没一个人相信,苏昧“大肚宰相”的黑称怎么来的谁不是心底都有数。
不过那银掌柜的脸是真的美啊!
各处茶楼、食肆竟都有说书先生讲这位钟府次女钟晚芍,被抓时如何“一露天人之姿,声势震退恶吏”。
钟府内,钟箫已经砸碎了两个茶盏,怒极反笑:“好好好,真是我的好女儿,做生意做到我眼皮子底下了,还把苏昧给得罪了!不愧是商贾人家的外孙女。”
宋莲舟听了这话,头垂得更低了,良久又抬起,小声地问:“那弯弯如今怎么办?”
“怎么办?”钟箫眸色幽深地盯着宋莲舟,把她吓得浑身一震。
“苏昧已经给我下帖子了,我能怎么办?去和他做对吗?妇人之见!”
一旁的钟初棠安静地站着,眼底是遮掩不住的得意。只觉得多日郁闷一扫而空,就算在南离宗面前比她长脸又如何?还不是得罪了贵人,一朝失势,就此折戟。
她走上前去,又为钟箫端了一碗茶,劝慰道:“父亲莫生气,妹妹此举也算是咎由自取,我们虽难受但也没法子,外人瞧笑话,我们闭门谢客就是。”
钟箫没接这盏茶,就是静静地看着伸手递盏的大女儿,这个女儿他曾经寄予厚望,今年两次试水可见不过是他一厢情愿,新来的小女儿本事倒大,做生意、作画、做人都极好,怎的想不开去得罪苏昧,苏昧想要,忍一忍给了就是了。
没错,钟箫如今一点为父的不忍都没有,只有被蒙骗的愤怒,和筹划失算的恼恨。
他冷哼一声,站起身来,没接钟初棠手中的茶,走了出去,丢下一句“你若是争气点,我也用不着如此生气。”
钟初棠俏脸顿时变得比外头的落雪还要白。
钟箫的近侍快步将桌案上的回帖拿走了,上面是钟箫早早写下的,“听便苏大人处置。”
钟初棠如今正被关在府衙里的监室里。
监室环境勉勉强强,至少还分出了男监和女监。
女监内的看守都是女衙役。知道钟晚芍是因为什么进来的,那带班的衙役默默给主仆两人安排了一个单独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