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要落日了,看看沈城主为我准备了什么惊喜。”元祈杀气一收,勾唇道,“希望不是什么光着身子的绝色美人。我目前对福州印象还不错的。”
牧戎铮快步跟随上去,嘴角抽了抽,应该——不至于吧,上一个美人可是直接被裸着丢到城主府大堂里啊······
墨色的宽大马车缓缓驶出,城主府的随官大气不敢出地目送着车远离。
至今,除了身边的近侍、亲军,没人能看到这位巡抚大人的真容,自然也无从查起好恶。
元帝历年派出的巡抚这样做派的并不少,有时每年任命一个,兴起时会任命三个,其中有纨绔的世家公子,从未上过朝的女史官,已经归隐的老臣,他们个性迥异,还有几位从头至尾均靠近卫传话,从不露面的,众城也已经习惯了巡抚的奇形怪状。
至于八年来有多少是元帝亲自出访,可能只能问牧戎铮了。
马车在别馆面前停下,近卫们各司其职,退守四方,元祈与牧戎铮走了进来。
“你看”,元祈轻扬了一下下巴,庭院内那幅福州全景图少了日光的照耀,但画后的灯亮了起来。
光在画面背面映过来,正好在图上海港的位置,仿佛一轮明亮的落日,让人一窥壮美。
虽是同一幅画,与白天所见却是完全不同的风光。
日光下,是苏醒的、充满朝气的。灯光下,又是温馨的,充满餍足的,就像画中人一样,忙碌一天,满载而归。
元祈站在画前,灯光隔着纱一样的画纸露出来,在他浓密的睫毛下投影了一整片小山。
他看着画面上那些小楷标注的“挑夫”、“铁匠”、“卖花女”,眼神柔软,就像看着自己安居乐业的子民。
牧戎铮也被震撼到了,皇宫内不乏有比这更有意境的画,更不缺手艺出神入化的巧匠,就说勤政殿那幅长百丈、无数宝石雕刻的千里江山图,那真是说不出的气派与壮观。
可是眼前这副纸屏风,它是精巧的,纤美的,准准地搔到人心中的痒处,直让人觉得熨帖合适。
陪陛下看了半晌,两人又转到内室,牧戎铮重新警惕起来。
既是护卫主上,也是严防哪里冒出来一个轻纱曼妙的美人。
石头造景、假山、圆拱门,彩绘纸灯,真漂亮——
“嘶”走进内室,铺头盖脸的闯进眼睛里的是墙上一幅幅金漆绘。
墙是朱红色,画是亮金色,条条线线,把福州城的山水海港城镇都拓印了下来,浓缩在墙上。
最妙的是,墙上那扇六棱窗开着,窗外正是福州最大的海港落日,一条条小船穿梭其中,海水像是被深蓝、橙黄浸泡透了。
窗外的景、墙上的画,相映成趣,美不胜收。
一时间,君臣两人谁都没说话。
元祈走到窗前,他颀长的影子清朗如玉树,吩咐道:“告诉沈确,孤要买下这座别馆,最好请宅子的设计者亲自来领赏。”
“是。”牧戎铮转身走了,眼神中的震撼还未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