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年公主乃中宫皇后闻氏所出,亦是周帝膝下唯一的嫡公主,故而颇受宠爱。近日太皇太后身体每况愈下,司天监言称需要冲喜,恰好烟年公主待字闺中,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周帝便办了这么一场比武招婿。
今日午时,帝后携文武百官以及皇室宗亲摆驾四方楼,亲自替公主挑选驸马。除此之外,邻近的番邦诸国皆有使者前来,显然都盯上了烟年公主这块香饽饽。
容宣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被纳兰春拽上来的。他将长剑横于膝上,抬眼看向对面的锦衣公子:“汝陵郡王,在下只是一介白衣,实在高攀不起公主,怕是要辜负了你的美意。”
纳兰春连忙摆手:“先生无需自谦,就算不去比武,看看热闹也是好的。”
相比于容宣的无动于衷,容正青倒是兴致勃勃,在旁边一个劲问道:“公主长相如何?”
纳兰春竖起大拇指:“貌若天仙!”
容正青又问道:“品性如何?”
纳兰春又竖起一个大拇指:“温良贤淑!”
容正青越听越满意:“可会些什么?”
纳兰春比划了一个弹琴的手势,极力吹嘘,把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琴棋书画,无一不知,弓马剑术,样样精通!”
容宣双手抱臂坐在一旁,静静看着纳兰春瞎吹牛。赵烟年是他写出来的角色,性格怎么样容宣自己会不清楚吗。对方虽然貌若天仙,但生下来就痴傻少窍,别说琴棋书画了,连字儿能不能认全都是问题。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在了四方楼门口。掀开轿帘一看,只见入口处守满了禁军,凡是入内的人都必须搜身检查,不可携带暗器兵刃。
容正青见状跳下马车,不由得皱眉道:“不是说比武招亲么,把兵器上交了怎么比试?”
纳兰春出言解释道:“为了陛下安危着想,御前三尺之内不可见兵刃,所以参加比试招亲的人只能用木剑过招。”
这条规矩某种意义上也保证了比武的公平性。毕竟倘若剑术同级,兵器锋利者必然更胜一筹。一柄绝世好剑甚至可以让剑士的实力再往上跨越一个台阶。
今日前来参加比武的人少说也有数百之众。其中有贫有富,有贵有贱,兵器自然不一而足,用木剑是最容易试探出真实水平的方法。
容正青一想也是,爽快把佩剑交了上去。他已臻一品,剑意在心,飞花摘叶便可杀人,有没有剑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容宣不动声色打量着周围乌压压的人群,发现其中有不少异国服饰者。看来为了提高招亲中选几率,各国都暗中派出了不少人。此次比武的剑士中,西凉、卫国、姜国各占一小半,只有燕国因为关系尴尬并未派遣使者求亲。
不过罢了,与自己无关,看热闹吧……
容宣上交佩剑,在纳兰春的带领下进了四方楼。皇亲国戚在楼上皆有厢房。纳兰春是太子的表兄弟,位置刚好和太子挨着,他一边热情招呼容宣落座,一边开口介绍道:“再过片刻帝后与诸国使臣就到了,太子殿下也会来。他求贤若渴,见到先生一定喜不自胜。”
纳兰春和太子赵素从小一起长大,关系非比寻常,严格来说算是太子党。
容宣却只是抿了口茶,轻晃杯盏,笑了笑:“山野之人,不敢称贤,小郡王若真有意道谢,这杯茶便当作谢礼吧。”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显然无心朝堂。纳兰春不仅不生气,反而愈发觉得他品性高洁:“也罢,先生若不喜欢,那我就不说了。只是先生救过我,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上刀山下火海我绝不推辞!”
纳兰春虽然胡闹混账,却恩怨分明,既说得出这番话,那必然是真心实意的。
容宣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多谢。”
纳兰春嘿嘿一笑,挠挠头不说话了。
他们的位置靠近护栏,从上方垂下了一片轻薄的纱幔用以遮挡容貌,往楼底看去便是一大片空旷的演武台。
容宣发现楼对面也有包厢,抬手掀起帘子,往对面看了一眼,不由得出声问道:“对面是谁?”
纳兰春闻言哦了一声:“大抵是些身份贵重的王公贵族和各国使臣吧。不过他们也不见得尽都会来,好几家都告了病呢。”
容宣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放下了掀起一半的帘子,静等着比武开始。
未过半柱香的时间,又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摇摇晃晃停在了四方楼前。只见一名身着北燕王族服饰的男子弯腰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一身月白锦袍,下摆用银线绣着山海燕纹,外罩纱衣,腰系玉带。身姿修长挺拔,容貌清绝。顾盼间眉心一点朱砂殷红动人,赫然是姬凡。
他乃燕国质子,自入周国便甚少出风头。待在盛京城中深居简出,不显山不露水,偏偏人缘奇好。刚一下马车便有不少贵族官员瞧见他,遥遥拱手致意。
姬凡对外一向以温良示人,见状勾唇浅笑,也都颔首回礼,只是笑意不达眼底。随即带着仆从进了四方楼,细看让人有些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