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妈妈见她们回来了,忙伺候何青圆坐下。
见她们连主子带婢女各个面色不虞,便知不妙。
听浣秋和摇春你一言我一语的将事情说了,秦妈妈叹气道:“怕是与这祝家犯冲,继母做婆婆,又是隔了肚皮的小姑子,哎。”
何青圆点点头,俯身抱起跑过来的小狼崽,指尖探进嘴笼里触它湿软软的鼻头,有些失落地道:“我连一个小姐妹都没攀谈上。”
祝家席面上又都是北方菜式,她吃得也不太痛快,何青圆不喜欢自己这种拿不起又放不下的性子。
一个人的性子打娘胎里出来就定了七分,余下三分要看长辈如何教养。
何青圆天性活泼爱俏和祖母的教养相悖,这两股劲相互胶着,在人前多是那股安分守已的劲儿占上风,在人后则有种松脱枷锁的感觉。
祖母本身就是最大的枷锁,何青圆以为自己逃开了,但她冷漠而不满的嘴脸有时候会忽然刁毒地钻出来。
就比如祝薇红那一笑,又比如说姐妹二人回来时在马车上沉默的那一段路,何风盈别开脸时的神色又让何青圆想起了祖母,一时间脑子里全是祖母的脸,她的声音,她的眼神,斥责与嫌恶。
何青圆惭愧地低下头,再抬首时就见到何风盈变成了祖母窦氏。
她裹在一身深绀色,看起来像一只干硬的菱角。
“长辈们都在,何时轮得到你说话?”
“可的确是晴表姐先推人家的。”何青圆声若蚊呐地为自己辩解。
“我竟不知这满院子的人只有你长了眼睛?自以为可做包公了?”窦氏讥讽地说,“为一个外人诬崽你表姐,你倒是做得出!”
何青圆被斥得头都抬不起来,远远近近却听到有狼叫,吓得窦氏面色发白,浑身打颤,倒是有些好笑。
‘城中怎么会有狼叫?’何青圆猛地意识到这不对劲的地方,撩开车帘却也没见到什么街景,只看到一片清亮柔和的月色,透过窗纸把光芒沁进她的小屋里。
在‘呜呜’的狼叫声中,何青圆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些感谢这狼叫赶走了她梦中的祖母,将她从噩梦中解救出来。
小狼今夜叫得特别频繁,何青圆怎么安抚也无法令它安静下来,只好让摇春弄些羊乳来。
似乎是听得懂羊乳二字,叫声顿了一下,小狼舔了舔舌头,砸了一下嘴。
但‘呜呜~呜呜~呜~’的声音却还在不停响起,这狼叫有些奇怪,似乎要更低沉一些。
何青圆困惑地看着还在舔舌头的小狼,不知道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是我幻听吗?”
还没等何青圆想明白,小狼又叫唤了起来。
何青圆懒得添衣,只是撩开帷帐,把半个身子没进窗外照进来的月光里,与那只仰着脸‘呜呜’叫的小狼崽对望着。
她轻轻叹息,道:“要是我能做主的话,就送你回家了。”
明月皎皎,照得一片轻盈的影子在屋瓦上流淌。
屋外有风声无人声,但何青圆无端端就觉得似乎是摇春回来了。
小狼‘呜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