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我们找到了一家诊所,赵华伤得最严重,他被金丽丽一榔头敲晕过去,脑门也破了,还鼓起了一个青包,上面都是血。
诊所医生赶紧给他进行了紧急包扎,又问我赵华脑袋上的伤是什么情况,不会是跟人打架留下里的吧?
我怕他会报警,脑子一转对医生说,“我们是装修工,这栋楼里有个住户请我们上去拆门,她家的防盗有些年头了,拆门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大铁门倒下来把人砸到了,不只是他,连我也受伤了。”
见我说得有板有眼,还能准确报出客户家的门牌号码,医生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包扎好脑袋,赵华过了半个小时才醒,睁眼看见自己躺在诊所病床上,左手还挂着点滴,一挺身就坐起来问道,“我表姐呢,她怎么样了?”
我说没事,你表姐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现在贡西法师正单独陪她留在上面,放心吧,贡西法师能耐不小,有他看着不会出事。
赵华这才点头,一脸惆怅道,“好好的,我表姐为什么疯得这么严重,叶哥,现在法师已经请到了,我表姐应该可以恢复了吧?”
我摇头说,“暂时还不知道,驱邪的事必须看贡西法师怎么操作了,老实说附在金丽丽身上阴灵怨气很重,发狂成这个样子我还是头一回见到,你先不要着急,等打完点滴我再陪你上去看情况。”
赵华不想耽误时间,匆忙坐起来说道,“我没事的,输液有什么用,还不如我尽快陪你们上去。”我拦着他说,你先不要激动,就算你上了楼也起不到任何作用,驱邪的事有法师在,你在一边碍手碍脚的,反倒会起发作用。
见我这么说赵华才不闹了,很沮丧地垂头,问我身上有烟没有?我把目光转向张强,他气哼哼地掏出烟盒丢过来,“这次被你连累得够呛,医生说我臂骨脱臼,起码耽误两个月工作。”
我拉着张强走出诊所,小声对他说道,“你别在客户面前咋咋呼呼的,被人家听到了不好。”
张强挣开我的手,不情愿道,“好处都让你一个人占了,我说说怎么了?进诊所的钱是我垫付的,你啥时候给我?”
这孙子谈到钱就摆出一张公事公办的脸,一点交情也不跟我讲,我气得都想骂娘。
我只好耐着性子说,“我的钱都用来交罚款了,你忘记自己是怎么从派出所出来的?不就是几百块医药费吗,搞定了客户的事我立刻转给你,能不能别这么小气?”
他抱怨道,“我哪里小气了?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居然倒打一耙,医药费和误工费的事情必须先说清楚,不然我立刻拉上法师离开。”
见他不依不挠的样子,我分外恼火,有求于人我也拿他没办法,只好忍气吞声跟他商量,“这样好了,事成后我分你两千,就当犒劳一下你。”
他说两千怎么够?一口价,五千!
这孙子又在趁火打劫,我咬着牙把腮帮子鼓起来,说行,五千就五千,这事我们说好了,你不能再找机会涨价,能联系到法师的人又不止你一个,气坏了我找别人帮忙,你一个子都没有!
张强立即换了张嘴脸,笑盈盈的说,“没问题,老哥办事一向公道,这笔业务是你在牵桥搭线,理所当然也该你占大头,等做成了这笔业务,我再请你吃顿饭,咱们哥俩好好增进一下友情……”
我嘴上不说,心里恨不得朝他脸上啐一口,张强不坑我就算不错了,还说什么感情不感情的,真虚伪!
赵华等不及,没等吊瓶打完就从诊所里出来,见我和张强正在那里嘀嘀咕咕的,他主动走上来问道,“叶哥,你们在商量什么呢,是不是正在探讨我表姐的情况?”
我赶紧顺着话头说,“是啊,你表姐这情况很麻烦,关键是忙活了这么久我们还不知道她究竟是在哪儿惹上阴灵的,你没事了吧,没事就上楼,估计贡西法师已经替我们问出来了。”
事不宜迟,爆炸完毕之后的我们又重新来到了金丽丽家,隔着老远我都听到贡西法师诵念经咒的声音,气息绵长声音十分洪亮,走进客厅后我主动把防盗门锁好,赵华已经迫不及待走向卧室了,我和张强也急忙跟随上去。
金丽丽全身都绑上了经线,经线另一头被贡西法师死死抓在手里,他口中的经咒声一直没有停歇,时而洪亮时而低沉。
金丽丽的怨气已经被暂时压制了下去,贡西法师浑身都是冷汗,已经解开了上衣,露出干巴巴的排骨老肉,浑身枯槁像是晾衣服的竹竿,除了皮就是骨头,几乎看不到肉。
在他胸口上纹着很多符文刺青,和黎巫咒术的符文有些类似,不过刺青上面的图案却既不是神象也不是动物,而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山石,瞧起来十分突兀。
我面露不解,张强小声解释道,“纳西族法师信奉巴东教,在他们的文化传承中并没有特殊的神灵,而是供奉自然,从古老的石雕图腾中获取加持经咒的发力,纳西族采用的是石棺殉葬,石头对于他们的意义非凡,所以好像供奉神灵一样供奉神石。”
我表示知道了,贡西法师拿在手上念咒的法器也是用五种颜色的彩石打磨出来的,说明这些石头对纳西一族的意义的确非常深远。
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把石头当做神灵供奉的,这笔生意又让我长了很多见识。
脱掉上衣的贡西法师大汗淋漓,满身油光,看样子今天消耗了不少发力,反观被尼龙绳重新捆住的金丽丽却侧躺在地上,睡得十分安稳,眼皮偶尔会跳一跳,渗漏出几缕灰白色的邪气,都被贡西法师强行催动经咒镇压下去。
现在时间还早,我估计贡西法师的驱邪任务一时半会不可能完成,便把赵华强行拽出了房间,轻轻把卧室大门掩上。
返回客厅,赵华问我为什么不让自己留在卧室,我摇头说道,“你表姐的情况很不稳定,法师驱邪的时候,需要精神念力的高度集中,你在旁边看一看倒也没事,就怕你会突然出声打扰到人家,万一连累法师承受到经咒反噬,下场就不妙了。”
赵华似懂非懂,耐着性子守在门外,不时发出抽烟叹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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