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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第1页）

服务员把托盘送到了一对金发碧眼的夫妇面前;这对夫妇带着三个淡黄色头发的孩子，孩子们都穿着洁净的白色夏服。杰伊&iddot;盖茨比6，黛西&iddot;布坎南，以及他们的孩子‐‐假如故事是另一种结局的话。不知大卫&iddot;林登是否带着他的妻子儿女?我想象着一幅温馨的场景：一个温柔端庄的妻子带着几个活泼可爱而彬彬有礼的孩子。

服务员把一个穹顶形盘子递到小女孩面前，但她却用倒肘推开服务员，拿着芭比娃娃行走于桌子边缘;她母亲弯下身子对她耳语，小女孩却生气地摇摇头;母亲再次请求，女孩很不耐烦地大叫一声&ldo;不!&rdo;

突然，两兄弟中的一个把一个蘸了奶油的面圈扔向了妹妹，正中她胸口。女孩爆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餐厅里顿时僵住了，就像过去的广告片中，爱德华&iddot;弗朗西斯&iddot;赫顿7讲话时的场面。然后人们发现小女孩并未受伤，餐厅里便恢复了常态。于是，父亲斥责儿子，妻子责骂丈夫，女孩哭了起来。

这时我转念一想，大卫&iddot;林登住得起如此高档的酒店，他的孩子恐怕也会宠坏，怕也和这几个淘气鬼差不多，其中哪个将来甚至会成为杀人犯也说不准。想到这里，心里感到平衡了一点儿。

&ldo;艾利?&rdo;

我转过身。面前站着一个身穿白色马球衫的男子，海军蓝的休闲裤，马革休闲鞋。他肩膀宽阔，手臂的肌肉如雕塑一般，表明是健身房的常客;一双蓝色的大眼睛，细纹围绕着眼眶;贵族范儿的瘦削鼻子使他的神情显出轻微的傲慢。他肯定有五十多了，但看上去年轻得多‐‐半是因为头顶上一副瑞福牌8的太阳镜，半是因为一头浓密而过早变白的头发。

扬声器播放着背景音乐，夹杂着刀叉碰撞瓷器的叮当声，然而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除了皮肤、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以及嘴角的样子，面前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保罗&iddot;艾弗森的替身。

他的神色，刚才还是坦率热情，瞬间变成了小心谨慎。&ldo;你是艾利&iddot;福尔曼，对吗?&rdo;

我双手插在裤兜，然后抽出来一只，伸了出去。&ldo;抱歉;你……你让我颇感意外。&rdo;

他的脸上掠过一丝疑问，但又显然不打算提出来。他握手时，坚定有力，触感在我手心里回荡。

&ldo;请进，&rdo;他指向餐厅。&ldo;如果你愿意的话。&rdo;

他大步走向餐厅，我小跑着跟在后面，同时大脑飞快地转动。既然莱尔是他的母亲，库尔特是他的父亲，那么，他怎么会像极了保罗&iddot;艾弗森呢?

大厅与餐厅之间有一道三级大理石台阶，他走到那儿时才转身，似乎刚刚记起我还在后面。领着我走下台阶时，他的手轻轻擦着我的后背‐‐这感觉真好!

服务员领班带我们到了一张较小的餐桌，那儿远离盖茨比夫妇‐‐他们此刻还在争吵，就像其他不和的家庭一样。

&ldo;你吃过了吗?&rdo;他打开一本菜单，封面与封底都是红色皮革制作的，封面上文字是金质的浮雕。

&ldo;我……呃，没，但我‐‐&rdo;

他看着我，琢磨着我的心思。&ldo;那好吧，我要点一份三明治。&rdo;

他合上菜单，立刻就来了一个服务员。常进餐馆者肯定有引起服务员关注的秘诀‐‐但愿我也能知道!大卫点了一份鸡肉沙拉配面包，一杯冰茶。我要了一杯葡萄酒。服务员一脸的不屑。

大卫摊开餐巾，铺在了膝部。我玩着餐刀，注意到他前臂上那些柔顺金黄的汗毛是如何向一边生长的。

&ldo;你的皮肤、眼睛和头发的颜色和你母亲一样。&rdo;

他一脸困惑。&ldo;你知道她的模样?&rdo;

&ldo;我父亲有一张老照片，是她和我父亲、巴尼&iddot;泰特曼三人的合影。&rdo;

&ldo;哦。&rdo;

饮料送来了。我喝了一小口葡萄酒。

&ldo;他会来这儿见我吗?&rdo;

&ldo;谁?&rdo;

&ldo;你父亲呀。&rdo;

我皱了下眉。这事出了点儿小问题。我给老爸说了大卫的事，老爸大为光火。

&ldo;你脑子进水啦?&rdo;他大呼小叫道。&ldo;居然把电话号码给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rdo;

&ldo;他不算是完全陌生，&rdo;我辩解道。&ldo;他是莱尔&iddot;戈特利布的儿子。&rdo;

&ldo;那只是他的说法，&rdo;老爸说完，随即开始不断数落我如何天真，很容易只看表面就轻信别人，我到底了解他多少?怎么能把号码给他?上帝保佑你不会去见他。就连大卫住在丽嘉酒店这个事实都不能让他平息怒火。&ldo;我给你说，艾利，假如我要行骗，难道我会去住那些廉价旅馆吗?他当然会住在丽嘉酒店。宝贝儿呀，对于人的本性，你需要学的太多太多了。&rdo;

我听着他训斥，一点儿也不反驳，只盼着过一会儿他心平气静以后会想通的，可他一直没回电话。

&ldo;呃，爸爸今天来不了，&rdo;我对大卫说。&ldo;他……关节炎犯了。你知道的，老年人腿脚常有毛病。&rdo;

&ldo;哦。&rdo;他的下巴动了一下。

&ldo;我很抱歉。&rdo;

&ldo;不必。没什么。&rdo;他鼻孔张大，那股傲慢气又深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