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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第1页）

老程把筢子挑放下，净等买主。一般买东西的人，向来是低头瞧货，没有抬头看人的。这时，有个人拿起一个筢子来，瞧了瞧说：&ldo;编得还细密，多少钱一个呀？&rdo;

老程说：&ldo;两吊钱一个。&rdo;

买主听老程说话，一抬头：哟了一声，扔下筢子，咚咚咚地跑没影儿了。老程说：&ldo;跑啦！我长的寒碜，没法儿办！&rdo;

老程也不会说买卖话，来一个买主跑一个，半天儿买卖也没开张。人家卖了钱的，打点酒，买点肉，买点烙饼，有吃有喝的。老程一个钱没卖，肚子饿得咕噜噜直叫。老程拍了下肚子说：&ldo;你也跟着捣乱！&rdo;

一想，不是一个大钱没卖吗？我还是不卖了！他拴起筢子、挑起挑子说：&ldo;诸位，回头见！&rdo;

挑着筢子，溜溜达达地一直走到镇西头上，就见路南有个三间门面的大饭馆子，两间敞着窗户，里边刀杓乱响。跑堂的吆喝：&ldo;白干一壶哇！……&rdo;

伙计们合着喊：&ldo;一壶哇！&rdo;

一老程用鼻子闻着，是真香！就是兜儿里没钱。老程想：到里面找个熟人借个三吊两吊的再说！挑着筢子往里走。伙计当是来吃饭的，赶紧说：&ldo;您把筢子搁在这里吧。&rdo;

老程一听，说：&ldo;哦，给你搁在哪儿呀？&rdo;

伙计说：&ldo;您给搁在这里，扁担立在哪儿就行了！&rdo;

&ldo;好！给你搁在那里了！&rdo;

这伙计没明白老程说的给&ldo;你&rdo;搁在那里，是卖给了他的意思。

老程来到前堂，前堂是大条桌，吃饭的都是一边吃，一边照看着门口的车子货物。老程一瞧，前堂没地方。伙计说：&ldo;您请后边吧！&rdo;

老程往后走到了腰拴儿，腰拴儿是小条桌，都是三两个朋友在一处，喝点儿酒，吃点儿菜，谈谈心什么的。老程一瞧，腰拴儿也没地方。老程往后溜达，溜达到后堂去了。后堂的过卖伙计瞧见程咬金穿着一身灰色裤褂，光头未戴帽，发纂上没有簪子，别了一根草棍，一脸黄土泥，脚上穿着搭尖大拽坡靸鞋，从心里就看不起。心说：你也配坐油漆大八仙桌！可是不能不招待，说：&ldo;您来啦。&rdo;

&ldo;来啦。&rdo;

&ldo;里边坐。&rdo;

老程一瞧后堂，西边是雅座，堂里是黑漆八仙桌，他进门往东，在紧东边一张八仙桌旁边，面朝西坐下。过卖伙计说：&ldo;您喝茶吗？&rdo;

&ldo;喝！&rdo;

&ldo;您喝龙井啊、香片啊？&rdo;

&ldo;你给我沏包土末儿吧！我饮饮嗓子就得！&rdo;

过卖伙计心说：你也就配喝土末儿！老程又说：&ldo;你给我要两壶酒！告诉柜上，多控控、多淋淋、花头大着点！我好多喝一口！&rdo;

&ldo;嗳。&rdo;

&ldo;你再给我要个拆骨肉多加葱丝！&rdo;

&ldo;嗳。&rdo;

&ldo;再给我要个炸丸子，汁儿单拿着！要杓里拍、锅里扁，为的是炸得透，热乎点儿，要老虎酱、花椒盐，另外带汁儿！这就叫炸丸子三吃。&rdo;

&ldo;嗳。&rdo;

&ldo;你呀，给我再要四张家常饼，多加油，烙厚着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