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点头,她跟着道:&ldo;孩子刚生下,见不得风,皇上进屋瞧瞧吧。&rdo;
贺玄时颔首,便进了屋,两人一道跟回去。刚将孩子裹进襁褓的乳母会意,立即抱着小小婴孩迎上前,给皇帝看。
孩子周围其乐融融,更衬得苓采女那边清冷凄凉。不多时,她好似听到房中的动静,抬眼怔怔地看过来。
似是缓了好一会儿才看清谁在屋中,她惨白如纸的脸上顿时因激动而泛了些血色,继而不管不顾地挣扎下床:&ldo;皇上……&rdo;
披头散发的模样、嘶哑的嗓音,再加上先前的种种。皇帝只皱着眉看她,沉了一会儿,终是说了句还算温和的话:&ldo;你好生歇着。&rdo;
她却不管,一味地要膝行上前,宫女上前拦她,她便硬顶着虚弱,连连磕起头来:&ldo;皇上给奴婢做主……求皇上给奴婢做主!&rdo;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两分:&ldo;怎么了?&rdo;
苓采女直起身,一张脸上只有眼中有直勾勾的坚定神采:&ldo;奴婢早产……实是为人所害,欲留子去母。奴婢能活到此时全靠上苍保佑,求皇上为奴婢做主,奴婢只求一个公道!&rdo;
第42章纷扰
大约是因她从前就闹出过是非,皇帝听言也没太多反应,只问:&ldo;怎么回事?&rdo;
采苓泪盈于睫,抽噎两声,疲惫叩首:&ldo;奴婢自迁到顺妃娘娘身边,总是胎像不稳,太医只说是积郁成疾,奴婢自己也觉得约是如此……近来奴婢的不适之感愈发频繁,奴婢又以为是暑热所致。后来……后来是娘娘身边的山茶提醒奴婢,道宫中是非多,皇嗣更易成为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奴婢才添了个心眼儿……&rdo;
顺妃蹙起眉头:&ldo;那你发觉了什么异样?怎的不曾听你同本宫提起。&rdo;
采苓已哭成了个泪人儿,缓缓抬头,望向顺妃:&ldo;奴婢发觉了什么异样,娘娘半分不知么?&rdo;
顺妃神色微凛。
皇帝有意无意地看了她一眼,她只作未觉,心平气和地看着采苓:&ldo;本宫纵使日日守着你,也总难免有顾不到的地方。你既觉得有人要害你便该与本宫说清,何苦忍到现在伤了身子!&rdo;
采苓神情发冷,低头跪在那儿一语不发地静听。皇帝仍只是淡看着她:&ldo;究竟怎么回事,你照实说来。&rdo;
采苓犹是一副感伤之色,却也不敢再多拖延,又叩了个头:&ldo;奴婢想着吃食最易被人动手脚,就私下找医女来验了一验。医女查出奴婢的各道菜肴中皆被添了药,皇上可召她来问话。&rdo;
有孕宫嫔都有几名专门的医女时时留在屋里照顾,当下也还守在屋里。皇帝便看过去,其中一人当即下拜:&ldo;是奴婢验的。苓采女的饭菜之中多添了些破血之物,剂量掌握精细,不致损伤龙胎,生产之时却易难产,产后易危险颇多。&rdo;
顺妃厉然:&ldo;这样的事,怎的不禀给本宫!&rdo;
那医女叩首:&ldo;奴婢原想去回娘娘,但苓采女说自己会禀。后来奴婢问过一次,采女又道已经禀奏过了,奴婢便未再行过问。&rdo;
顺妃复又看向采苓,口吻沉肃:&ldo;你怎么说?&rdo;
采苓只惶恐无比地望着皇帝:&ldo;奴婢的衣食住行一应都是顺妃娘娘照应,出了这样的事,敌我难辨,奴婢哪里敢同娘娘提起?医女又说不会损伤皇嗣,奴婢便觉自己这条命不值钱,能保孩子稳妥也算值了……未成想苍天有眼,让奴婢活了下来、有让奴婢得见圣颜,奴婢这才敢将事情道出,求皇上查个明白!&rdo;
这一切虽接在一方并不宽敞的屋中发生,然采苓声音虽弱却坚定,周遭又再无声响,屋外的一众嫔妃也都听见了。
众人一时间神色各异,大多再禁不住地打量屋内顺妃的神情。
夏云姒则不动声色地看了看仪贵姬,若她先前的直觉无错,此事看来便是仪贵姬帮昭妃设的局了,意在谋夺孩子,又或谋夺宫权。
屋内,顺妃不急不躁:&ldo;出了这样的事,你不信本宫也在情理之中。只是‐‐&rdo;顺妃朝皇帝敛裙下拜,&ldo;臣妾绝未害过苓采女,亦知吃食最易出错,叫人格外注意着,有人想从中动手脚也难。这些东西远了难查,但近三日子的接还按规矩留了些许,皇上这便可着人查来,若真有差池……&rdo;
顺妃仰起脸,神情之坚定透着刚正不阿:&ldo;臣妾愧对皇上信任,愿从此入佛堂修行,为苓采女母子祈福。&rdo;
她到底是宫中年头最久的嫔妃,比佳惠皇后伴驾的时日都长,将话说得这样绝,皇帝到底露了些动容之色,伸手搀她:&ldo;起来。查明原委便是,不要说这样的话。&rdo;
采苓那张脸登时更惨白了,怔怔地望着皇帝,似没料到皇帝的第一句温和宽慰竟然是对顺妃说的。
下一瞬,她变得歇斯底里起来:&ldo;娘娘何故在这里装腔作势!那些菜肴皆尽经过娘娘的手,是先留存了才下的药也未可知!&rdo;说着左右一顾,目光在妆台上一定,忽而扑过去,抓了把簪子起来。
众人都是一愕,御前宫人下意识地要上前护驾,却见她将那柄簪子的锋利簪尖儿顶在了自己脸上:&ldo;那些菜……奴婢自己也悄悄留存了些,就收在矮柜之中,皇上尽可找人来验。奴婢若有半句虚言,愿自毁容貌,向顺妃娘娘谢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