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德,我要是想在罐子上添点字画什么,怎么算。”
“如果需要咱们的画工师傅帮忙设计,得加收十两设计费,另加两文的画工。如果您有图样,咱们只加收两文的画工。咱说的是小图,大图设计费更高些,每只画工费也要往上涨点。”
听说能省十两,何素雪当然要自己画了,问张德要了纸笔墨,当场就写了“江南药妆”四个字,竖排的,龙飞凤舞,神韵十足。字的左边是两枝梅花,梅枝虬劲婉转,梅花小巧玲珑,仿佛暗香扑鼻。
这字这画,伸手就有,张德小眼睛都瞪圆了,“您就是江南药铺的小何大夫?好字,好画呀。”
张葵花笑得浑身肌肉都在颤抖,“哈哈,小何名声真大,走哪都有人认出你来。”
何素雪腼腆地扭手指笑,“街坊们都知道小何调皮捣蛋,嘿嘿,不是啥好名声。”
张德连说小何谦虚了,“甘州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江南药铺的小何大夫急公好义,仁心仁德,使得一把好刀,连天花都不怕。”
何素雪捂着嘴巴靠在张葵花身上,笑得东歪西倒,“还使得一把好刀,当我杀猪的呢,张德呀。那叫手术刀,刀口才一寸长。”
说笑一阵,何素雪又订了十根搅拌棒、十只两种型号的圆柱形广口深瓷杯,也就是后世的玻璃烧杯的样子,要求火烧不裂。
刚才在珍宝阁也有看到玻璃杯,一个贵得要死。二个厚度不够不经烧,三个大小形状不合适,何素雪没买。
张葵花看中一套茶具,一拖四的,表面画有几株兰草,兰花是淡黄色的很漂亮。她要买下送给武兰妹。
何素雪笑她贿赂上官,她说:“校尉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条烂命是她的,我的一切都是她的,送点东西算个啥。”
何素雪肃然起敬,“对不起,是我冒昧了。”
张德听说是送给女校尉大人的礼物,马上给打了八折。还热心地帮忙包装成礼盒。
何素雪由此想到药铺里从来只有小茶杯,没有大的喝水杯子,想泡点花草茶都难。便在订单上加上一笔,要求做成有盖有耳的,能装五两水的。
她又给水杯画了一副图,写上江南药铺字样,字旁边画了铺子的门脸儿,倒也古香古色,张德说他家画工师傅也不能画得比这好了。
张德这话有讨好卖乖的嫌疑,但是它听得舒服呀,何素雪心里美滋滋的,说好价钱和送货时间,下了二十两订金,满意而归。
张德做成了两桩生意,其中一桩还是大的,乐呵呵地拿着两张图样欣赏,通往后院的门帘动了动,从里面出来一个中年男子,张德叫了声老板。
张德心知老板一定躲在门后面听见刚才的生意了,但他仍要重复一遍,尤其是何素雪的订单,说得更是详实。
那老板拿起两张图样看了看,吩咐张德立刻送出城,叫窑上的师傅连夜开工,尽快把这批货做出来。
张德诧异老板为何这般急切,但也聪明地没问,接了十文车脚钱就抄了订单,拿着图样走了。
张德一走,门帘又动了下,高七竟从里头走了出来,后面还有珍宝阁的陈掌柜,三人站在一起,明显陈掌柜和兴胜的老板面貌相似,说不是兄弟人家都不信的。
高七什么也没说,抬脚就离开了兴胜,那老板看了看陈掌柜,低声问道:“大哥,七爷真那么看好那个假小子?”
陈掌柜摸着几根老鼠须,摇摇头:“大哥也猜不透七爷的意思,二弟,他是主咱是仆,他说什么,咱照做就是。”
原来兴胜陶瓷店也是高七的产业,老板就是陈掌柜的亲二弟。
陈氏兄弟低声交谈着,浑然不觉他们的声音一句不差全落到一双耳朵里。
因着兴胜就在春水街头,王石头一身破烂的乞丐装,就靠坐在铺子大门一侧的墙根下,头发散乱着遮盖了大半个脸,不往御马街拐的人,是看不见他的,不是十分熟悉的人,也认不出他是谁。
陈氏兄弟的交谈声越来越低,王石头杵着打狗棍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朝街尾走,经过他身边的行人有些同情地叹息两声,有些捂着鼻子叫他滚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