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玉几乎把头埋进饭里了,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沈书成摸着鼻子笑了笑,“快喝汤吧,要凉了。”
第14章无物结同心
14-无物结同心
和田玉吃完饭之后的沈书成心情欢快的像一只从笼子里飞出来小鸟,蹦蹦跳跳的去了窦恩泽家,可惜这只小鸟没有蹦跶多久,饭晕的习惯便一击致命,沈书成只得躺在窦恩泽的躺椅上睡了过去。等再醒来的时候,客厅里面空无一人,他蹑手蹑脚的走到书房门口,悄悄打开门,不出他所料,窦恩泽果然在书房里写写画画着自己的东西。
“外公,我外婆去哪了?”沈书成探出一个头,又侧身进到书房,笑嘻嘻地问。
“去给你买桂花糕了。”窦恩泽看了眼站在门后的沈书成,又低下头继续写东西。
“哎呀呀,窦校长你在干什么呀?著书立说?”沈书成打趣道。
窦恩泽托了托眼镜,没抬头看沈书成,“写遗嘱。”
沈书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干咳了两声,皱了皱眉头,靠在书架上,“您身体这么硬朗,干嘛写这种东西,多不吉利……”
窦恩泽顿了顿手中的笔,抬起头,语气平淡,“我大概是怕有一天被你这不争气的孙子给气死。”
沈书成拿手捂住半张脸,深吸了一口气,“那我能冒昧的问一句,您给我这不争气的孙子留了多少身家吗?”
窦恩泽把手里的纸笔收起来,冷哼一声,“我最想把自己的脑子给你,别一把年纪还让你妈替你操心。”
沈书成有点气,“我都说了,我就是喜欢诗啊词啊什么的,非得逼我去学什么物理数学的,学不好还怪我啊。”
“是是是,你生下来就得了公子哥的病,可惜没得人家公子哥的命,行了吧。”窦恩泽把写好的东西收进抽屉。
沈书成吊儿郎当地转到窦恩泽跟前,“我说外公,您不损您外孙不行吗?您怎么就能把我说的一无是处呢?”
窦恩泽转了转眼珠,“哦。那你很有出息?”
“那可不,我现在可是一个学生的人生导师!”想起田玉,沈书成倒是一脸骄傲。
“哦?我劝你别误人子弟。”窦恩泽盯地沈书成有些发毛,语气也变得有点严肃。
沈书成努努嘴,心道自己究竟是不是亲生的怎么就不相信自己?又想到和田玉相处的点滴,成就感油然而生,腆着脸凑上去和窦恩泽说,“外公,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们都喜欢当老师了,真是太有成就感了!”
“哦?怎么个有成就感?”窦恩泽轻哼了一声,被沈书成这话说的哭笑不得。
沈书成来了兴致,喋喋不休地和窦恩泽说起田玉,从田玉明明长的瘦瘦小小叫人怜爱,偏偏一双杏仁眼里眼神倔强的要命,从田玉给他讲莫比乌斯环和dna双螺旋,到田玉居然找自己借的书是吉米多维奇。
“每次看见他,都觉得他身上有新的闪光点,就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优秀的学生,每次不小心戳到他心里敏感的地方,看着他难受自己也难受,就很想帮他一把,想让别人都看到他的闪光灯,可是又想把他当宝贝似的藏起来。”
窦恩泽听着沈书成的话,脸色并不好看,他瞥了一眼唾沫横飞的沈书成,“你心里面一个好老师就是这个样子的?”
沈书成听到这句质问一怔,“你不是这样的吗?”
“我说你小子……”窦恩泽脸上一言难尽,“老师和学生之间,是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沈书成蹙眉,“什么叫保持一定的……距离?”
窦恩泽盯着沈书成的眼睛,看得他有点慎得慌,“外公,对不住啊,我比较愚笨……”
窦恩泽抬眉,摇了摇头,转过身去侍弄窗台上的花花草草,“算了算了,总之你要记得,你是去帮人家的,不是去给人家添麻烦的。”
沈书成挠挠头,“其实我也觉得叫他来补课挺不好意思的……”
窦恩泽一声轻笑,不知是不是嘲笑,却不做评价。沈书成慌乱之中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哪,却发现桌子上的书后放着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里面是一个穿着燕尾服的男人,浓眉如墨,目光温和,凝视远方。
“欸?外公这是你年轻的时候吗?”沈书成拾起照片,仔细琢磨着,“长得还挺帅的,啧啧啧,果然和我还挺像。”
窦恩泽不动声色的走过来,从沈书成的手中抽出照片,又放进柜子里锁好,“不是,这是……我一个兄长的。”
沈书成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心道这么多年了自己从未听窦思蔻提起过外公还有其他的兄长,看这照片里的不俗装束,难道是从前流亡海外的亲戚如今寻根来了?思及此处,沈书成心有戚戚,外公窦恩泽虽然因是江城大学的建校人儿备受尊重,这些年来却从未有过亲戚走动,想来也是动乱灾荒的年份里走的走散的散。
“外公你……”
外面传来门锁响动的声音,窦恩泽打断沈书成的话,“你外婆给你买了桂花糕来了,快去吃吧。”说罢,便撵着沈书成去了门外。
待沈书成离开书房之后,窦恩泽方才走到柜子前,打开抽屉,珍之重之的拿出那张照片,抚摸着照片上那男子的眉目,轻声唤了句,“扣子哥呀,想你了。”
照片里的人依旧笑意盈盈,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