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密码。&rdo;索菲脱口而出,突然发现什么了,&ldo;这里有个密码。&rdo;
导游似乎被她的热情劲儿逗乐了:&ldo;是密码呀,女士。&rdo;
&ldo;它在天花板上。&rdo;她转身面对右边的墙,说,&ldo;在那边的……某个地方呢。&rdo;
导游笑了:&ldo;我看得出来,你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的吧。&rdo;
那是我平生接触的第一个密码,索菲心想。她恍恍惚惚独自朝藏着密码的拱门走去。她把紫檀木盒子递给兰登,来到那块镶嵌着密码的天花板下面,注视着头上各种各样的符号,记忆如cháo水一般涌上心来。
那时她还小‐‐大约就是在她家人死后的一两年,祖父带着她到苏格兰去短期度假。在回巴黎之前,他们去了罗斯林教堂。当时天色已晚,教堂都已关门,但他们还是进去了。
祖父领着她来到先前带她看过的精雕细刻的拱门前。他弯下腰,吻了她的前额,然后朝附近的侧门走去。&ldo;我就在外面,我把门开着,有事就叫我。&rdo;随即,他走进了柔和的夜色里。
索菲躺在地上,抬头凝视着密码。很快,睡意上来了。过了一段时间,头上的符号逐渐变得模糊,然后消失了。
索菲醒过来时,觉得地面很是冰凉。
&ldo;祖父!&rdo;
然而没有回音。她站起来,拂去身上的灰尘。侧门仍然开着。夜色更暗了。她走出去,看到祖父正站在附近一栋房子的走廊上,这栋房子就在教堂的后面。祖父正跟一个站在纱门里几乎看不清楚的人悄悄地说话。
祖父跟站在门里的人缓缓地说完最后几句话,并朝纱门给了一个飞吻,这才眼泪汪汪地走了过来。
&ldo;祖父,你怎么哭了?&rdo;
他把她举起来,紧紧抱住了她。&ldo;哦,索菲,今年,我和你要跟这么多人告别。我很难受啊。&rdo;
索菲想到了那次车祸,想到了跟她爸爸妈妈、奶奶还有尚在襁褓中的弟弟告别的情景。&ldo;你是说又要跟另外一个人告别是吗?&rdo;
&ldo;是跟我一位挚爱的朋友。&rdo;他充满感情地回答说,&ldo;我恐怕要很长时间见不到她了。&rdo;
兰登站在导游身边,眼睛一直在教堂的墙上扫视着,他越来越担心又走进了一个死胡同。索菲已走开去,留下兰登端着紫檀木盒子,里面的地图,现在看来是没啥用处了。虽然索尼埃的诗里明显提到了罗斯林教堂,并且他们也已经来到了这里,兰登还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诗里提到的&ldo;剑刃和圣杯&rdo;,兰登却没在哪里看到。
&ldo;我并不喜欢打探别人的事情,&rdo;导游看着兰登手中的紫檀木盒子,说:&ldo;但这个盒子……我可以问问是从哪里弄来的吗?&rdo;
兰登疲倦地笑了:&ldo;这个嘛,说来可就话长了。&rdo;
年轻人犹豫了一下,他的眼睛又盯着盒子看。&ldo;这就怪了。我奶奶有个珠宝盒跟你的一模一样。同样光亮的紫檀木,镶嵌着同样的玫瑰,甚至连铰链都是一样。&rdo;
兰登心想,这位年轻人想必是弄错了。他说:&ldo;两个盒子也许相似,可是‐‐‐&rdo;
突然,侧门重重地被关上了,他们两人不由自主地望过去。索菲一言不发,走了。她正沿着悬崖峭壁,朝附近的一幢大卵石砌就的房子走去。
导游点点头,看着索菲朝那边走去,心里很是疑惑。&ldo;那是教堂主持的住宅。教堂的主持就住在那里。她恰好也是罗斯林监管会的会长。&rdo;他停下来又说:&ldo;也是我的奶奶。&rdo;
&ldo;你奶奶是罗斯林监管会的会长?&rdo;
年轻人点了点头。&ldo;我跟她一起住在那栋房子里,帮她管理教堂,顺便给游客们做导游。&rdo;他耸耸肩,又说:&ldo;我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我是奶奶一手养大的。&rdo;
兰登转身面对着那位年轻人,问道:&ldo;你刚才说,你奶奶也有一个同样的盒子?&rdo;
&ldo;是我祖父给她做的。他死的时候,我还很小,可我奶奶至今仍经常谈到他,说他有双天才般的巧手。他经常给她做各种各样的东西。&rdo;
兰登仿佛看到一张各种关系盘根错节的大网在眼前出现了。&ldo;你说你是奶奶抚养长大的。那你介不介意告诉我,你父母怎么啦?&rdo;
年轻人看来很惊讶。&ldo;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走了。&rdo;他停了停又补充说:&ldo;是与我祖父同一天去世的。&rdo;
兰登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ldo;是死于车祸吗?&rdo;
年轻的导游退缩了一下,他那橄榄色的眼睛闪过一丝茫然:&ldo;是的,他们是死于车祸。我全家人都死于那一天,我祖父、父母,还有‐‐‐&rdo;他迟疑了片刻,低着头望着脚下的地面。
&ldo;还有你姐姐。&rdo;兰登接口说。
在外面的悬崖上,那幢大卵石房子跟索菲记忆中的毫无二致。深夜正在降临,而烤熟的面包,正从那栋房子里散发出一股温暖而又诱人的香气,正透过那开着的纱门,弥漫在无尽的夜色里。一盏金黄色的灯,将窗户都照亮了。索菲走近那幢房子,这时,她听到里面传出低低的饮泣声。
透过纱门,她看到走廊里坐着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人。她背对着门,但索菲还是看到她哭了。那女人长着一头长而茂密的银发,这使她猛然想起了什么。索菲觉得自己受了什么力量的牵引,因而走得越发近了,她跨上了走廊台阶。女人将一张镶入镜框的男人相片紧紧抓在手上,不时用手指充满爱怜地触摸着他的脸,神情十分悲伤。这是一张索菲十分熟悉的脸,是祖父。这女人,显然已听说他昨晚被谋杀的噩耗了。
索菲脚下的木地板&ldo;吱吱呀呀&rdo;地响起来,那女人这才慢慢转过身。她悲伤的眼神,终于注意到了索菲。索菲想跑开,但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钉住了,终究没有动。女人放下照片,朝纱门走来,她炽烈的眼神一刻也没移开。当两个女人隔着薄薄的纱门网眼盯着对方互相看时,那一刻似乎定格成了永远。接着,那女人的表情犹如蓄势待发冲向浪尖的海浪,她先是半信半疑……然后又难以置信……接着又充满希望……最后又惊喜异常。
她一把推开门,走了出来,伸出柔软的双手,抱住索菲被惊呆了的脸。&ldo;哦,宝贝,你看你!&rdo;
索菲虽然没有立刻认出她,但却知道这女人是谁。她竭力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快要停止了呼吸。
&ldo;索菲。&rdo;女人吻着她的前额,抽泣起来。
女人张开双臂抱住索菲,眼泪流得更快了。&ldo;你祖父好想把一切都告诉你。可你们两人的积怨太深。他努力想缓和你们之间的关系,要跟你解释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rdo;她再次吻了吻索菲的前额,然后在她耳边轻声地说:&ldo;公主,再没有什么秘密了。现在,是该让你知道我们家中情况的时候了。&rdo;
索菲和她的奶奶,就这样你抱着我,我抱着你,泪流满面地坐在走廊的台阶上。这时,那位年轻的导游从糙坪对面急奔过来,眼睛里闪烁着希望,还有怀疑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