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居民楼下,宁江跟了一路觉得应该问题不严重了,况且他救他一命,总不至于还往人家里跑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图啥呢。但还是忍不住跟后面事儿妈起来:
“哎,我说,死是很容易的事,可是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那些个天地人神,鬼魅传说,前世今生的,都是骗小孩的。你还这么年轻,还有很多人很多事没经历过,你又怎么能知道以后的人生是你不想要的呢。”
前方单薄的背影顿了顿,停下脚步,宁江险险撞上去,以为有效,复而接着道,
“我说是吧,即便生活里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无奈跟痛苦,但人之所以为人,不就是因为人能消解外界带给自身的一切不幸,并因之冲破桎梏吗?你要为自己好好想想,世上没有谁是不能离开谁,但是活着应该是为了自己,而不是其他一切外界不好的东西,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但总体人就这么点破事。你实在是不应该这样草率对待自己……”
说了半天,也不见那人搭个话,以为他还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猛的上前抓住他的手,目光焦灼,眉头紧皱,不依不饶,声声急道,
“能不能、不要放弃自己?&ot;
灼热的体温从手腕交接处传来,话语间是本来令人心慌又甚觉暧昧的场景。背影闻言却像是很烦躁,不自在的扭了下手腕然后甩开了手,像火燎屁股似得奔走,只在风中留下一句若隐若现的话,
“不会!“
说完也不管宁江理解没,径直上了楼,跑的飞快。
“啊??哦,哦哦——”
宁江在原地怔怔的站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或许就是在发呆,缓了一会后低低苦笑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快要昏暗的天,又笑了一下,叹了口气,喃喃道,
“得。”
转身离开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黎昕回了家,闷不吭声,靠在门后,身体慢慢滑下去,最后坐在了地毯上。他蜷缩着,微微发抖着,看起来很累的模样。
又想起刚才那人,半晌无声的扯了一下嘴角,脸颊微红。他不过是想捡个被他扔掉的东西而已,到底也没想到,他居然也能被当成要寻死觅活的废物了。不过,那种被人在乎的感觉………
黎昕觉得好像有点心悸,不知道是不是跑的太急了,有点难受,坐在地上,稍微缓了一下。
又想起那人的话。死?其实死了也没什么不好吧,可是他有什么资格去死。又想起那人彷佛哀求般的”能不能不要放弃自己?&ot;心里莫名动了一下,他记事起,他身边的人都叫喊着让他去死,从小的生活里永远只有谩骂和辱打,好像他是这世间的祸害,好像若不是法治社会,自己早就不复存在。思及此,黎昕就苦笑不止。
“咳,咳咳………”
卧室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黎昕慢慢直起声,在客厅里倒了杯水,进了卧室,打开房灯,突然的光亮,让他微微眯起了双眼,床上的人又短短的咳嗽了两声,他沉默的走过去,站在床前,单手扶起床上的人。
床上躺着个女人,是他母亲黎知初。面容略显苍老灰暗,但见眉眼尚好,倒也不怎么难看,多了几分阴郁柔弱的风韵。
女人缓缓睁开眼,看到是他,似是很嫌恶,猛地一下推开了他,却没什么力气,反倒是自己又急急的喘了几下,一副很难受的样子。黎昕倒是不在意,又伸手扶住她,把杯子递给她。黎知初突然疯了似的打翻了那杯水,杯子尖锐的破碎声伴随着女人的秽语,黎昕的沉默,屋内气氛尤为诡异:
“你给我滚!滚!咳咳……咳…你怎么,咳咳…………不去死,你这个,咳咳…我不要看到你,滚。!”
女人疯狂的拍打着黎昕,几近声嘶力竭。黎昕还是没有说话,脸上也并没有不悦,就这样看着她,任她打骂。剧烈的咳嗽声喘息声,衬得这小小的房里显得更为压抑。良久,女人的声音渐小,黎昕叹了口气,这才轻轻的说了句,
&ot;你的病很严重,等我——”
黎昕还未说完,却发现女人突然低头轻轻呜咽,她抓紧黎昕的衣服,瑟瑟发抖起来。恍然间黎昕抬起手将女人环进了怀里,安抚着,自己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他只是看起来少不更事,但他懂女人这份苦楚,他从小就是在这样的无奈下长大的,黎昕没有同龄人的享受,他也很痛苦,他想丢掉。
“为什么,为,什么…………”
似是问黎昕,又或者是问她自己。只言片语,无力苍白。
黎昕也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他的人生就该背负这些无助无奈无能为力。他不懂,他也在无数个深夜里百转千回般煎熬的质问自己。为什么呢?
黎昕的人生就像是个连续剧,狗血的不像样。黎昕是个私生子,从他记事起,他就知道。故事总是如斯狗血。他的爸爸顾峰据说是个有钱人,妈妈是个很有才华的艺术生。故事还很老套,一切恰到好处,时间地点,大抵虚伪的人总是有多种面孔,顾峰成熟内敛的表象,让黎知初第一次见到顾峰就被迷花了眼,整颗人都化成满腔爱恋飞向了他。
顾峰是个花尾巴,黎知初又生的很美,送上来的美色,他当然没有理由推开,顺势便引得了黎知初身心不守。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说的就是顾峰。新鲜的时候,黎知初也享受过一阵子,闹点小脾气,也有顾峰差人送点小礼物,哄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