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境心道:“对,你可以问,然后问出一些表面的东西。二十多年前,谢家不管事出于什么目的,囚禁花想容,花想容的弟弟和忠仆,肯定会想办法去营救,谢家也不可能留下这两个麻烦,最大的可能,二十多年前,谢家就派人去斩草除根了。”
这是猜测,也是人之常情。
刚刚不是有人说了吗?西山脚下的顾老太被害死了。
这顾老太,应该就是许夫人口中所说的,花家的那位老仆从。
贺境心:“那种情况,一看就是横死,村民们都很胆小,不敢惹事,也不敢担事,遇到这种事情,能不提及,肯定都不会开口,毕竟谁知道,这会不会惹火上身?”
她一直知道,不管是出于好意提醒还是什么,人在对接近自己的人时,都会抱有一定的戒备。但是人们对于一些化外高人,却总有一种超乎常人的包容度。
贺境心和宋钺,若是莽撞的直接进村子问话,她相信,这个闭塞的村子里的村民,绝对不会开口,还会想办法把他们糊弄走。
但是若来的是贺大师,那又完全不一样了。
果然,就在贺境心和宋钺快要走到西山脚下的时候,后面除了一开始的老头老太之外,已经稀稀拉拉跟了不少人。
贺境心也没有回头,她已经看到了坐落在西山脚下的那座敞亮的青砖小院儿了。
这年头,能用青砖建房子的,就已经是日子顶好的人家,若是连围墙都要用砖头,那肯定是不差钱的人家。
他们一路走来,村子里只零星几家屋舍能看得到砖头的痕迹,再就是,这座小院子了。
但这青砖小院看起来,却很颓败,想来是很多年都没有人住过了。
房子就是这样,放着没有人住,就会很快失了人气,屋子就会破败下去。
贺境心停在了小院外面,跟着他们的那些人,却不敢再靠近,全都站在前面的小路上,对着贺境心和宋钺两个人指指点点,同时窸窸窣窣地窃窃私语着。
贺境心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推开院门,就在这时,一道有些急促的声音响起,“这位大师,且慢!”
贺境心回过头,就见一个戴着幞头的花白头发老者,拄着拐杖,被一个中年汉子扶着,站在了人群后面。
人群自动散开,让出了一条路。
花白头老者,也是溪草村的村长何方平,因为走的太急了,此时还有些喘。
他听说有个什么大师的进村了,还朝着西山脚下来了,就让儿子扶着自己来了,西山脚下这座院子,已经荒废了二十来年了,这些年,他也一直心惊胆战,就怕有什么人找过来,但一直风平浪静。
前几天,他领着村里的儿郎进城去交税粮,才听说,有个大户人家,得了一盆神奇的牡丹花,他当时还恍惚了一下,他记得,花家娘子就很会养牡丹。
也只是那一个恍惚罢了,毕竟人都死了这么多年,若是还活着的话,靠着花家娘子那一手养牡丹的手艺,花家肯定发了。
但有时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太过出众的能力,未必是一件好事,尤其是没有身份没有背景无法护住的时候,也只能成为他人砧板上的鱼肉罢了。
何方平在儿子的搀扶下,走到了贺境心面前,他打量着眼前这位大师,又看了一眼站在贺境心边上的宋钺,心中却在暗想这两人的来历,他才不信这人真的是什么大师,但他信誓旦旦说他们村要有血光之灾,怕不是知道点别的东西。
何方平道:“这位大师,小老儿是这村的村长,不知你到这儿来做什么?这处院子的主家并不在,你这样直接进去,怕是不妥。”
贺境心:“原是村长,失礼了,我是个相师,会观天象,我偶然看星象,这村中怕是会有血光之灾。”
何方平眼神锐利地盯着贺境心,“大师此话从何说起,我们村的人,安居乐业,从不与人结仇,怎可能引来血光之灾。”
“村长可知,一个月前,长安城里发生了一起命案。”贺境心没有回答何方平的问题,反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贵妃和左相联手,在新婚之日,要害死左相之女,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最后为了除掉所有的目击证人,她让人屠了一个村的人。”
何方平愣了一下,一开始没明白贺境心为何要说这个,但听到她说到最后,他脸色顿时变了。
村民或许愚昧,但能被选出来当村长的,基本都多长了好几个心眼子。
这位贺大师的话,他听明白了,他们村将要面临的这场血光之灾,或许不是因为他们村的人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事,而是外面有些人想要他们死,他们作为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也只能无望的去死——
就和二十多年前,花家惨死在院子里的顾妈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