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尚通西平之事,他其实早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而辰裴这个隐患,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带兵叛逃,率领大军杀回来,其实也在他的考虑之内。
然而,此次留国竟然会让西平军长驱直入,这确实不在他预料之内。
更糟糕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在留西大军猛烈进攻临关的同时,王觉年的五万精兵竟然被对方一举歼灭,连带着他这个主帅也下落不明。
如此种种打击,对北烨军乃这至对江诀来说,都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以,江诀必须留下,也只能留下,而十五万先锋军也必须赶往前线!
或许这就叫做&ldo;人算不如天算&rdo;,总有太多的意外,会让人措手不及。
&ldo;辰裴的十万大军一到,便是辰尚有所行动之时。如今宫中只剩下五万禁卫军,实在不足以自保。陛下真不应该将那十五万先锋军全数调走,纵然只留下五万,也能解燃眉之急。&rdo;
殷尘一脸忧容,江诀如此兵行险着,实在令他担忧。
&ldo;朕原本亦有此打算,但西留大军少说也有四十万。朕眼下还在担心,十五万人马或许都未必足够抵御敌军的进攻。留军也就罢了,但西平军向来以勇猛善战著称,若是有任何意外……&rdo;
他说了一半,再也说不下去,眼中满满都是担忧。
殷尘假意一咳,唤回了座上那位的注意。
江诀会这么说,自然是存了私心的,殷尘他哪里不明白。
&ldo;陛下的心思,臣亦明白。但照目前的形式看来,京师的形势只会比临关更危急。当初若然干脆些,用那十五万兵马一举剿了辰尚党羽,继而再赶往临关,或许也来得及,只是……&rdo;
只是如此一来,辰裴就肯定不会杀回来,而是直接留在临关,与西留大军来个里应外合。
到那时候,北烨二十万大军将被杀得一个不留,临关会不保,北烨亦危矣。
如此左右为难的局面,都让江诀给碰上了,连殷尘都只能连连摇头低叹。
江诀哪里不明白对方的顾虑,他点了点头,说道:&ldo;若是留下那十五万大军来平乱,势必会有所耽搁。朕当初担心的是,子辛未必能撑到援军到达之日。而临关若是失守,西留大军便会长驱直入。到那个时候,纵使朕还保有这个皇位,又有何用?&rdo;
殷尘低声叹了口气,眸色一凝,说道:&ldo;原来这便是辰公的妙计,乘乱起事,可见他是真的谋划许久了。&rdo;
江诀点了点头,暗忖如今那十五万大军一走,辰尚恐怕会开心得直捋胡子了。
那只老狐狸,确实精明异常!
&ldo;但没了皇位,又何来今后逐鹿一说呢?&rdo;
殷尘的眉眼拧得死紧,江诀却是一反常态的洒脱,淡淡说道:&ldo;先生的顾虑,朕都明白。但朕亦不是赌不起之人,辰尚想要赌一把,朕便奉陪到底!朕倒要看看,究竟鹿死谁手,谁输谁赢!成王败寇,终究会有揭晓那一刻!&rdo;
他就那样坐着,字字如铢,句句铮然,那样浩然的气势,仿佛他头顶上撑起的不仅仅是北烨的大片江山,还有他誓要夺取的天下!
清晨的阳光照在这位年轻帝王的脸上,将他脸镀成了金色。
那个一瞬间,殷尘似乎在这位天子眼中,看到了睥睨天下的气势。
他想起自己曾说过的那句话:他日逐鹿之时,必定会险象环生。
如今看来,形势瞬息万变且意外丛生,往往杀你一个措手不及,确实都如他预料的一般。
但纵使能够预料,真正面对之时,亦会感到负累。
而座上这位,在如此困境之下,还能表现得如此坦然自若,那么这位北烨天子,该有着怎样令人不可预知的能耐呢?
&ldo;如今敌众我寡,硬拼自然是不行的。&rdo;
殷尘心中激情顿起,他起身走向御案旁挂着的那张巨幅地图,一手指向渠城的位置,脸带不解地望着江诀,问道:&ldo;臣有一点不明白,临关通往罗城的道路不止一条,为何辰裴偏偏会选择打道渠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