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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2页）

苏诲笑嘻嘻地将三贯钱塞回去，&ldo;余容姐姐还是将这些银钱省着买胭脂水粉罢，我并非托大，只是如今我当真不需要这许多阿堵物。&rdo;

说着他便起身，对余容拱了拱手，&ldo;多谢余容姐姐此番相助，待我能还上了，再来寻你。&rdo;

余容阻拦不住，只好看着他身影穿过熙熙攘攘的里弄。

苏诲还未出安义坊，就见刘缯帛正靠着一棵大树站着，手执一本谷梁传。

&ldo;刘兄可是在等我？&rdo;

刘缯帛置若罔闻，口中念念有词。

苏诲立于他身后，笑道，&ldo;此公子也，其曰仲何也？疏之也。何为疏之也？&rdo;

&ldo;是不卒者也，不疏，则无用见其不卒也。则其卒之何也？以讥乎宣也。其讥乎宣何也？闻大夫之丧，则去乐，卒事……&rdo;刘缯帛不假思索，顺着往下背了下去，听苏诲大笑之声，才反应过来，苦笑道，&ldo;让苏兄见笑了。&rdo;

苏诲摆手，&ldo;经义背的如此之熟，可见还是下了苦功的。你怎地来了？&rdo;

刘缯帛将书本仔细收好放入袖袋，才道，&ldo;你此番多半是来取银钱，我怕你一人路上遇险。&rdo;

苏诲心中一暖，却不好意思道谢，只顾左右而言他，&ldo;也罢，带我去趟南市。&rdo;

第7章其实也不算种田呢

南市不如西市北市那般熙熙攘攘，更没有人声鼎沸的酒肆，曼妙媚人的胡姬。这里大多是寻常百姓，来贩卖些自己吃不完的瓜果蔬菜、米粮油面，或是家中妻女织的棉麻绢布，更有猎户渔樵来兜售一日所得。

&ldo;诺，这一年的房钱我便先给你了，&rdo;苏诲抽了百钱，硬塞给刘缯帛，&ldo;贵府为何不养些鸡鸭？&rdo;

刘缯帛苦笑，&ldo;其实家中也曾养过，只是先前绮罗大病一场，都已尽数吃光了。后来阿娘忙于活计，我日日苦读，绮罗年纪尚小，也便这么耽搁下来。&rdo;

&ldo;那我来养罢，&rdo;苏诲不以为意道，&ldo;贵府可有田亩？&rdo;

&ldo;原先也是有的，只是父亲去后，母亲也无心力再去耕种，便统统变卖了。&rdo;

苏诲挑眉，&ldo;空地呢？&rdo;

刘缯帛想了想，&ldo;屋后倒是有些空地，约莫有半亩罢。&rdo;

苏诲其实对什么亩啊丈啊都一无所知，便懵懂点头，&ldo;也就是说能种些果蔬？若是能自给自足，岂不是能省下很大一笔开支，你为何不想想呢？&rdo;

刘缯帛长叹一声，却不多言。

苏诲满心疑虑，却还是买了两对芦花鸡，又买了些菜种，如胡芹、白菘、赤苋、萝菔一类，快要付钱时，却被刘缯帛抢下，说是一年房费绝不到百钱，这些鸡鸭鱼菜日后定是众人同享，他家中有三人，所以菜金理应由他来付。苏诲自是不让，两人一番争执后，最终决定各自担负一半，最终满载而归。

苏诲回府后，先粗粗沐浴了一番，便想着去伺候那些带毛畜牲。还未走到院中，就见刘缯帛坐在胡床上，正削了竹条编着什么。刘绮罗趴在一边，手托着腮看着他。

&ldo;这是？&rdo;苏诲绕到他身后，好奇问道。

刘缯帛还未答话，就听刘绮罗笑眯眯道，&ldo;苏哥哥怎么连这个都不懂，这是鸡笼呀。&rdo;

苏诲看向在院子里欢脱踱步的四只芦花鸡，莫名其妙道，&ldo;让他们跑着便是，何必用樊笼桎梏，岂不是磨灭了他们的天性？&rdo;

刘缯帛忍不住笑出声来，&ldo;你倒是个仁善的，本就是用来吃的牲畜，难不成还要供起来不成？&rdo;

&ldo;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么？&rdo;刘绮罗也跟着起哄。

苏诲瞪了刘缯帛一眼，刘缯帛也不恼，不甚熟练地将竹条变成一个个小框，&ldo;白日倒是还好，而到了晚间，难免会有黄鼬社里一类来叼，关起来总归要好些。&rdo;

苏诲点点头，转头又去看菜种子，迟疑道，&ldo;先前你说无暇料理菜园，不如你教了我，你安心温书，我来罢。&rdo;

&ldo;你当真不想科考了？&rdo;刘缯帛蹙眉，又顾忌刘绮罗，并未多提，&ldo;若是得空，我也会打理。&rdo;

说罢，便开始拉着苏诲教导起来，从哪种菜喜旱，哪些菜阴，哪些菜需肥……

说到此处，苏诲抑制不住地阵阵反胃，刘缯帛见他惨白面孔，叹息道，&ldo;你每日记得浇水便好，培土用肥一类还是我来罢。&rdo;

苏诲摇头，&ldo;我总是要学会的。&rdo;

刘缯帛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刘母喊几人用晚膳，便只好不提。

晚上，二人回到房内，刘缯帛按惯例伏在那小几上温书，苏诲却躺在榻上，一动不动，两眼直愣愣地看着屋顶。

&ldo;苏兄，&rdo;刘缯帛踌躇道，&ldo;经此变故，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rdo;

苏诲漫不经心地抬眼，&ldo;打算？自是好自为之，好生活着。还能有什么别的打算？每日或耕读于东篱之下，或浪荡于山水之间，悠游自在，有何不好？何况博王孙不还曾经引过古人之言，曰才子佳人，俱是白衣卿相，何必去看那些公侯脸色？实不相瞒，我深以为然。&rdo;

刘缯帛蹙眉，&ldo;难道你真的不打算出仕了？可我听闻念着长公主的情面，圣上已经赦免了你，不至永不录用罢？&rdo;

&ldo;是啊，我母亲一条命给我换来这个恩典，我果真应该跪伏到九门之外，高呼圣上英明？&rdo;苏诲讽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