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差点忘了。”凌存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掏出了一顶假发,有些粗鲁地给温演扣上,“还有这个,温同学。”
温演被蓬乱的头发丝糊了一脸,从长发的缝隙间懵懵地抬起头:“小存,假发不是这么戴的。”
他好歹也是混迹各大漫展的不知名妆娘(郎?),经常负责给梅大小姐化妆补妆和调整道具的一把好手来着。
凌存推了推眼镜:“叫我凌老师。”
“凌老师——”温演觉得太羞耻了,脸涨得通红,投降一般地攥住了温演的衣角,低头喃喃:“……有没有镜子?”
凌存环视四周,走到不远处,揭开了床头柜上铺着的红布,有些无语:“镜子在这里。不过,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大的桌子?难道会有人来这种地方写作业工作吗……”
温演讷讷地回答:“可能有人和我们一样,爱玩老师调戏学生的小把戏吧,凌老师。”
凌存被他突如其来的称呼雷了一下,还是没适应,明明刚刚逼着人家叫老师的人就是他自己:“……哦。你不是要弄头发吗,赶紧的。”
温演站起身,衬衫被胸肌撑得更高了。劣质布料在房间内高饱和度的照明灯下变得有些透明,隐隐能够看见肉色。
他坐下来,开始认真梳理头发。身边没有假发专用的梳子,只有几个发卡和黑色的小橡皮筋。
他索性把假发绑成了两个麻花辫垂在胸前,配上那张还算好看的脸,竟然一时间也没什么特别大的违和感——如果忽略那可怕的胸肌和腹肌的话。
……女学生,应该这个发型比较……呃,清纯?可爱?招人喜欢?
他其实没怎么和同龄女性接触过,更不了解她们当中流行的风尚,只能以自己浅薄的认知作为基础进行笨拙的探索。梅可萱那种披个麻袋都好看的人显然不在「需要悉心打扮讨恋人欢心」的队列里,他没法以自己贫瘠的朋友圈为参考。
温演的脑袋里乱糟糟的,强烈的羞耻感冲击着他的心脏和大脑,他抬起头,求助般看向正在琢磨教鞭底部纹路的凌存,几乎口不择言:
“凌老师,我、我好看吗?”
——仿佛真的化身一个普通的怀春少女一般。
凌存注视着温演的眼睛,有度数的镜片晃得他有些头晕目眩。
他觉得心里一颤,温演作为「温演」时从来没有问过他这样的问题,现在听来新奇又……纯真。
他以前老觉得温演像外星人,呆板,凝滞,阴沉。和周遭的世界仿佛永远隔着一层厚厚的屏障,永远不愿意进入别人或是善意或是恶意的空间和氛围里。
像一个游离在社会规则之外的旁观者,冷冰冰的,没有人味儿。
可是现在,那样一个曾经热衷拒绝和逃避世界的人,竟然就坐在这里,穿着不合适的衣服,戴着乱糟糟的假发,却像一个真正陷入爱情的普通人那样,笨拙又热诚,期期艾艾地等待他的答复。
凌存觉得喉中一阵干涩,亢奋又动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