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哭成这样,他还以为自己死了。
温演还是不说话,只是大型犬一般爬上来,很大一只趴在凌存身上,将他全数覆盖,全无情色的意味,只是拥抱。
他似乎因为被凌存看见大哭的样子而感到羞耻,抬起粗糙而宽大的手挡住凌存的眼睛,然后把头埋进凌存的颈窝,小声抽泣。
湿漉漉的触感。
混杂着呼出的热气、细小的喘息,沿着凌存的耳垂爬入脑内,诱发一阵轰鸣。
他的视觉被温演任性地剥夺,触觉因而变得更加敏锐。
凌存一下一下抚摸着温演脑后的头发,抚摸他满是泪痕的面颊,抚摸他颤抖的背脊。
他想,自己此刻不该说话。
但总得说些什么安抚对方。温演哭得太惨,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又不忍看他伤心。
片刻的犹豫后,他亲了亲温演的耳朵,轻声问:
“要不要做?”
第97章若我将你囚于胸膛(5)
人是不是从出生开始就必须同孤独和虚无战斗?饶是一腔孤勇向深山的勇士,也不见得时时刻刻都能保持坚强。
父母,友人,熟识……所有人都是徐徐来,匆匆去。最终,自我怀抱中所能剩下的似乎只有自己。
有什么是能够始终存在于身边的?
如果存在那样的东西、那样的人,任何人都会如同溺水者抓住救命稻草般,想要将他牢牢抓紧。
永不分离。
“唔嗯……”凌存的脖颈被温演的鼻梁蹭得有些痒,却没有推开他,反而环着对方的脖颈,向自己压得更近。
温演的泪水依旧在不断下淌,落在凌存的胸膛和小腹时,已经微凉了。
房间里的暖风空调嗡嗡作响,阳台附近的空气却依旧凉飕飕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一小会儿,就像是结上了一层难以消退又无法直视的霜一般,变成坚硬的冰冷。
指尖沿着肌肉的纹理不断摩挲,细小的热感顺着神经反馈回大脑。
温演握住凌存的脚腕,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怜爱地亲吻着内侧的皮肤。
人到底为什么要长大?终于穿上儿时憧憬的帅气西装和风衣后,反而变得难以亲密地触碰所爱之人。
童年即便缺憾遍地,却可以不假思索地将同伴推入浅水滩,然后嬉笑着压在对方身上打闹,亲密无间。但长大以后,那样的行为却被认作不得体。
可成年人的灵魂并不会因为成长而不再感到寂寥。白日工作学习繁杂,互相抚慰的时间便被可怜地挤到深夜。甚至连形式都只剩下单纯的躯体碰撞,单纯的性。
人与人之间遥远的距离,只有在这样迷乱的时刻才会被消融殆尽。
“小存,”温演睁着朦胧的泪眼,漆黑的眼睛不再是深而无波的潭水,“我现在有没有离你更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