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还是拒绝,她的思想里,躺在这样的地方是小孩子行为,不适合她。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自己特别好奇躺在里面是什么感觉。
她看了两眼,觉得站在这里想不如自己进去,亲身体验一回,反正已经到了最后,还在意什么。
她小心的提起裙摆,跨进去,她先坐下,再躺好,里面的空间比她想象中要大,还可以翻身,但并没有像倾月说的那么舒服,一张单薄的席子,躺在上面还是有点硌得慌。
倾月对她说过,外面堆的书都是看过的,书窝上面都是没看过,又极其感兴趣的书,她也会时常调整,看过的撤掉,砌上新找来的书。
花倾月还说,躺在里面时拿书方便,侧个身,一抬手就能够到。
这书窝又能起到与世隔绝的感觉,像个独立的小世界。
当她在打开一本书时,这里就变成书里面的世界,她就是书里面的人,一本书看完,自己也就多活了一遍。
花朝很感兴趣她说的话,因为她总是在一次次挫折后,告诉自己要认清现实,你要以花朝的身份,好好在月清坊过完一辈子,其他的不要再妄想。
但是倾月总是把对外面的幻想讲给她听,她知道倾月没有去过外面,所以对外面的想象天马行空,充满奇幻,美好。
她也喜欢听倾月讲这些,也许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倾月的幻想都是真实存在的。
那么自己也会有机会换个身份再活一次吗?她看着倾月的稚嫩的脸蛋,又打消这个念头,要是她不是花朝,那她就失去了倾月和李觅寒,她不会的,她舍弃不掉。
所以说,她永远成为不了别人,她无法独立生活在这个世上,她的情感需要依附。
从她离家的那刻起,奶妈,长公主,坊主,花蓉,李玉堂,李觅寒,花倾月,每一个人都陪着她走过一段,没有他们自己撑不到现在。
她连思想都不敢肆意妄为,明明想法都在自己的脑子里,她却怕别人窥探到,很多事,她连想都不敢想。
她也轻蔑自己的胆小,可当倾月遇到危险时,她又变得无所畏惧,她不允许别人伤害自己的倾月,这些年她和倾月互为堡垒守护着对方。
她庆幸自己的爱没有匮乏,用它可以将倾月浇灌长大,看着倾月长的勇敢快乐,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事,她就是另一个自己,一个幸运的自己。
她随手拿起旁边的一本书,随意翻看,以她的心情是看不进去书的,从很久以前她就没有看过一个完整的故事,她受不了故事过程中的波折,悲剧的结尾她接受不了,圆满的结局更令她难受。
所以把书随意翻了几页后,她又将书放回原来的地方,和以前摆放的角度也相同,倾月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挪动。
她开始打量这个书窝。
因为这个书窝,倾月和花蓉没少争辩,花蓉嫌弃她一个女孩子家屋子乱的像招魂法阵一样,总是想给她整理,尤其那个书窝。
倾月每次都拼死守住,邪魅一笑,扬言谁要是敢动她的东西,她就真的来个招魂大法,正好她的书里有讲怎么施法的,可以验证一下真假与否。
经历过之前雕塑的怪事,花蓉也就怕了她,随便她怎样。
花蓉虽然嘴上嫌弃,但还是会给她小心翼翼的打扫房间,屋里虽然乱,但很干净,一尘不染。
花朝听到了脚步声,听声音,她知道是花蓉来了。
揽月楼花蓉比她来的勤,花蓉总是好奇倾月在哪里干什么,倾月就故意在这里躲她,花蓉爬上来,花倾月跳下去,花蓉爬下去,花倾月再飞上来。
花蓉爬到一半气喘的不行时,在嘴里骂着,“妈的,现在去北疆把燕飞侠抓来学轻功还来不来得及。”
花倾月调侃她,“费劲去北疆干什么,拜我为师就行啊,师父那把老骨头还能教你什么。”
气的花蓉奋起直追,花倾月也是欠欠的,故意与花蓉拉开一点点距离,好像马上抓到了,但是又抓不到。
两个人来来往往,乐此不疲。
就算后面花倾月去了安府,花蓉也没间断来揽月楼的次数,她说现在不爬揽月楼浑身不舒服。
她上去给倾月打扫完卫生又立马下来,不多做停留,里面的东西她通通不感兴趣,不好奇。
那些书她可以打扫完后原封不动的摆放回去,就连龟毛的花倾月也挑不出毛病。
其实她在打扫阁楼的过程中,就是在消磨对花倾月的思念,就像姐姐当年离开月清坊时,她天天半夜去偷偷擦地板一样。
花朝与她思念一个人的方式不同,花朝总是安静的坐着,一坐坐一夜,灯灭油枯到天明。
花朝一个人安静待着的时候多,所以有人来找她时,她率先听到那人的脚步声。
时间久了,乐坊上下,所有人的脚步声她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倾月走路,都是蹦跳的,像只欢悦的麻雀。
觅寒走路像猫声音很轻,往往都是人走到跟前,她才注意。
花蓉走路声和她的人一样坚定有力,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