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此刻,沈陶陶手里提着一只食盒,人站在辅国公府对面的一条小巷子口,半个身子藏在小巷的阴影里,正望着宋家门口的石狮子有些迟疑。
昨晚上,回到寓所后。她听江菱一点点讲了宋珽是如何抢过了马,如何用他那久病的身子,冒着大雨,一座宫殿一座宫殿找她的事。
又想起了昨日里那一鞭子的恩情,一整夜翻来覆去,心中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无论上辈子发生了什么事,至少这辈子,宋珽救了她,替她挨了一鞭子。她若是不闻不问,实在是有些太过冷血。
于是便与尚藉女官告了半日的假,又去尚膳司借了一下小厨房,做了几样点心,打算来辅国公府上看望一下他的伤情,顺道,再与他道个谢。
但是真走到辅国公府门口了,光是看着匾上那几个泥金大字,她便觉得脊背上一阵阵地往外冒冷汗,脚下怎么也挪不动半步。
上辈子,她八抬大轿,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抬进了这个门里。最后又被一卷破席裹着,弃若敝履一般,丢进了寒冬腊月的野塘中。
这门里的人,门里发生的事,对她而言,都像是一场噩梦一般。
她在门外独自立了许久,直到食盒中散出的热气都渐渐稀薄了,才听得府门‘嘎吱’一响,杜元忠正自里头出来。
这一老一少四目相对,彼此的面色都有些复杂。
沈陶陶正咬唇想着是将食盒交给杜元忠了事,还是自己亲自进去跟宋珽道声谢的时候,杜元忠心中也是翻江倒海一般。
来者是客,但这沈女官吧,先是撕了婚书逃了婚,如今又令世子爷受了伤。
若是寻常人便也罢了,世子爷那身子骨,哪是个折腾得起的。
他摸着自己半白了的胡子想了一阵,还是叹了口气,迎上前来:“沈女官,您是来找世子爷的吗?”
他也算是看着自家世子爷长大的。
世子爷自幼待人冷淡,从未见过对谁多上过几分心思。
这能让他心甘情愿挡鞭子的女人,恐怕再也不会有了。
逃婚,就逃了吧。撕了的婚书也可以再写。
这谁让世子爷喜欢呢?
他想通了此事,便又道:“世子爷正在花厅宴客,您且去后花园里坐会,我过去通传一声。”
杜元忠这样说了,沈陶陶反倒不好拒绝。
她迟疑了一阵,还是自巷口慢慢走上前来,轻轻点头道:“那就谢谢管家老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