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宫门深似海。即便沈陶陶真考上了女官,那这一世,也不知是否还有相见之日了。
徐嬷嬷只觉得自己心中有千万叮嘱,临到头来,却只化为短短四字:“小姐,珍重。”
……
沈广平将沈陶陶禁足于闺房中,又立即差人送来了女则,女训,要她照着抄写背诵。
沈陶陶当着两名嬷嬷的面答应了,待她们前脚刚走,便关了门,顺手把两本书都扔到了床底。
徐嬷嬷与羽珠拿回了卖身契,已不算这沈府中的下人,自然被沈广平差人撵了出去。
今日他又在气头上,便也不曾差新的贴身丫鬟过来服侍她。如今闺房里就她一人,倒也清净。
沈陶陶将发髻打散,换上了舒适的丝履,慢悠悠地在房中走了一圈,找出了一口往日里用来放书籍的箱子来。
里头装得是一些女戒、内训之类规范女子言行的书籍,皆是从前沈广平陆续送来的,如今早积了厚厚一层落灰。
沈陶陶将里头的书都倒了出来,一应丢进了床底。又以帕子将箱子四壁细细地擦拭一遍,这才不急不缓地开始往里头装东西。
一妆奁的首饰自是要带的,如徐嬷嬷所言,这宫中有的是用钱的地方,珠宝首饰这种可以直接赏出去的东西,有时候比银钱更为好使。
几大箱的衣物中,挑出贴身的里衣尽数带去,至于外裳,只挑几件喜欢的带上便好。毕竟入宫后自有对应的女官服制,常服也就休沐时能穿上几次,带多了反而累赘。
收拾完这两样,装书的大箱子里才堆了浅浅的一层,沈陶陶还想动手,环视了这屋子一圈,却愣住了。
除去那些带不走的家具,不想带的书籍,她能带的东西竟也只有这两样罢了。她在沈府里生活了整整十五年,留下的痕迹却浅的连一个箱笼都装不满。
沈陶陶纤长的睫毛微微垂落,于烛影中蝶翼般地轻盈扇动两下,再抬
起脸来时,明眸中已盈了一层柔和的笑意。
她索性将收拾好的东西重新拿了出来,放在床榻上,自己则抱着空箱子往门口走。
大门被沈广平落了锁,她推了几下不曾推动,便立在门内轻轻敲了敲槅扇上的木刻雕花,柔声道:“嬷嬷,您开开门,我有东西要给父亲。”
门外守着的嬷嬷迟疑了一下,还是回道:“二小姐,老爷吩咐了,出嫁之前,您不能踏出闺阁半步。”
“我不出去。”沈陶陶的嗓音柔柔的,像是一片羽毛轻轻拂过耳畔:“十两银子。只劳烦您将东西送到父亲那,再帮我捎句话便好。”
在沈府中,一个粗使嬷嬷一个月的月例也不过二两银子。
那守门的嬷嬷有些心动,将门扇打开一半,自己则用身子堵住门口,赔着笑脸对沈陶陶道:“二小姐您有什么要带的,吩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