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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ldo;我的主人有点担心你是不是迷路了，&rdo;贝提克说，&ldo;我来带你回塔楼。你正好有时间穿好衣服吃晚餐。&rdo;

我耸耸肩，走到楼梯井。在跟着蓝皮肤的男人走下楼梯前，我转过身，对着逐渐暗去的房间说道：&ldo;很高兴与你谈话，飞船。&rdo;

&ldo;我也很高兴遇见您，安迪密恩先生，&rdo;飞船说，&ldo;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rdo;

07

火炬舰船&ldo;巴尔萨泽&rdo;&ldo;梅尔基奥&rdo;&ldo;卡斯帕&rdo;驶离熊熊燃烧的环轨森林，距离已达一个天文单位，但依旧在环绕无名的恒星减速，就在此时，斯通圣母指挥官在德索亚神父舰长的船舱入口前鸣了鸣铃，告诉他信使已经重生。

&ldo;事实上，只有一位成功复活。&rdo;她飘浮在打开的伸缩门前，更正道。

德索亚神父舰长一惊。&ldo;失败的那位……有没有……重新进入重生龛?&rdo;他问。

&ldo;还没有，&rdo;斯通回答道，&ldo;萨皮阿神父正陪着幸存者。&rdo;

德索亚点点头。&ldo;是圣神派来的?&rdo;他问，并暗自期待如此。来自梵蒂冈的信使比军方派来的更加难缠。

斯通圣母指挥官摇摇头。&ldo;都来自梵蒂冈。葛隆斯基神父和范崔斯神父，两人都隶属基督圣心会[13]。&rdo;

德索亚努力克制着不去叹息。几个世纪以来，基督圣心会已经差不多取代了更开明的耶稣会‐‐早在天大之误发生的一个世纪前，他们在教会的权势就已经滋长得相当庞大‐‐现在所有人都明白，教皇已经把他们作为教会阶层内负责艰难使命的突击部队。&ldo;哪一位复活了?&rdo;他问。

&ldo;范崔斯神父，&rdo;斯通瞥了眼通信志，&ldo;长官，他现在应该已经醒了。&rdo;

&ldo;很好，&rdo;德索亚说道，&ldo;到六点四十五分的时候，将内部场能调整至标准重力。接入通道，让赫恩和布莱兹舰长上我的飞船，代我向他们问好。护送他们到前会议室。我和范崔斯会面后，再同他一道过去。&rdo;

&ldo;是，是。&rdo;斯通圣母指挥官唯唯应声，随即离去。

重生龛外面的待苏室更像个小礼拜堂，而不是医务室。德索亚神父舰长面朝祭坛拜了拜，然后来到等在轮床边的萨皮阿神父身旁，信使已经坐了起来。萨皮阿算是最老的圣神船员之一了‐‐至少有七十标准岁‐‐卤素光照在他光秃秃的脑袋上，反射着柔和的光芒。德索亚总觉得这位舰船医疗神父的脾气很坏，脑袋也不太灵光，很像他小时候认识的那几个教区教士。

&ldo;舰长。&rdo;医疗神父致意道。

德索亚点头回礼，朝坐在轮床上的男人走近。范崔斯神父很年轻‐‐只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一头长长的黑色卷发，是梵蒂冈眼下正流行的式样。或者，至少是德索亚最后一次在佩森和梵蒂冈见到的发式：此次任务的两个月，已经产生了三年的时间债。

&ldo;范崔斯神父，&rdo;德索亚说，&ldo;你能听见我说话吗?&rdo;

坐在小床上的年轻人点点头，哼哼着。重生后的最初几分钟，交谈是相当困难的。当然这只是德索亚的听闻。

&ldo;啊，&rdo;医疗神父说道，&ldo;我最好把另一个人的身体放回重生龛。&rdo;他朝德索亚皱皱眉头，就好像是舰长本人把重生搞砸似的，&ldo;当然，那只是白费力气，神父舰长。在葛隆斯基神父成功苏醒前，我们还要等上几星期‐‐或许是几个月。这会让他很痛苦的。&rdo;

德索亚点点头。

&ldo;你想见见他吗，神父舰长?&rdo;医疗神父继续道，&ldo;当然他的身体现在……嗯……几乎不成人形了。内脏能看得一清二楚，相当……&rdo;

&ldo;去干你的事吧，神父，&rdo;德索亚平静地说道，&ldo;解散。&rdo;

萨皮阿神父又皱了皱眉，似乎打算回应，但就在此时，重力警笛开始鸣响，随着内部密蔽场开始重新调整，两人不得不保持平衡，以免脚在地板上打滑。重力慢慢地升至一倍重力，范崔斯神父也一头栽倒在轮床的软垫中，医疗神父慢吞吞地出了门。即便才经历了区区一天的零重力状态，重力的回归也实在太难以忍受了。

&ldo;范崔斯神父，&rdo;德索亚轻声说道，&ldo;能听见我说话吗?&rdo;

年轻人点点头。眼神中显露出忍受着剧痛的神色。这男人的皮肤闪着光泽，就好像他刚刚接受了植皮手术‐‐或是刚刚重获新生。德索亚看到，他全身的血肉是嫩生生的粉红，几乎像是被烧焦了，胸膛上青灰色的十字形比正常的要大一倍。

&ldo;你知道你是在哪儿吗?&rdo;德索亚低声道。或者你知道自己是谁吗?他在心里加上一句。重生后意识会变得非常混乱，这种状态会持续几个小时，甚至是几天。德索亚知道，信使受过特训，能克服这种混乱的状态，但有谁会经受死亡和重生的特训呢?德索亚在神学院就学时，他的一位老师曾平实地解释道‐‐&ldo;尽管意识不会记得死亡，但细胞会，它们会记住曾经经历的死亡。&rdo;

&ldo;我记起来了，&rdo;范崔斯神父细语，那声音听上去比他皮肤看上去的样子还要生疏，&ldo;你是德索亚神父?&rdo;

&ldo;德索亚神父舰长。正是在下。&rdo;

范崔斯试图用手肘将自己撑起来，但没有成功。&ldo;过来点。&rdo;他低声道，虚弱得都无法从枕头上抬起头来。

德索亚凑近了些。这名神父身上带着一丝甲醛味。司铎中只有特定的成员才会经过重生这一真正神迹的特训，德索亚希望自己最好不要变成其中之一。他可以施行洗礼，执行临终涂油或圣餐仪式‐‐身为星际飞船的船长，他有更多机会担任后者而不是前者的工作‐‐但他从来没出席过重生圣礼。他完全不知道相关的程序，将这男人毁坏和压扁的躯体、腐朽的神经和四分五裂的脑组织，复原成眼前的人类形体，这是十字形带来的奇迹。

范崔斯轻声细语起来，德索亚只得靠得更近，重生神父的嘴唇几乎贴到了他的耳朵上。

&ldo;有话……必须……&rdo;范崔斯费尽力气开口道。

德索亚点点头。&ldo;我已经为你安排了一场简报，十五分钟后开始。另两艘飞船的舰长也将出席，我们会为你提供一把悬椅……&rdo;

范崔斯摇起头来。&ldo;无须……集会。信息……仅仅……传达于你。&rdo;

德索亚面无表情。&ldo;好吧。那你想等到你……&rdo;

那颗脑袋又一次痛苦地摇起来。神父脸上的皮肤极其光滑，带着细纹，好似望见了底下的条条肌肉。&ldo;就现在……&rdo;他低声道。

德索亚朝他凑近，等着。

&ldo;你得……立即……乘着……这艘大天使信使……飞船……&rdo;范崔斯喘息着，&ldo;它已经预先………编好程序……将直达……目的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