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个丫鬟,进了延寿堂,向着宋母与陈婉兮磕了头,便跪着听候发落。
陈婉兮怀抱豆宝,轻轻拍哄着,一面打眼扫了过去,见这几个丫鬟还是昔日的老面孔,颜色平庸,不觉心中冷笑了一声小程氏自己做了初一,生恐旁人也学她做十五,这但凡稍有几分姿色的丫鬟,房中绝不肯用。不止如此,陈炎亭书房里两个端茶侍香的书童,因生的清秀,也被她寻故撵了出去。吃醋到这般地步,也是好笑了。
她看这些丫鬟面孔发白,似是极其不安,便出言道“不必怕,我不是你们太太,不会白叫你们扛罪的。叫你们过来,只为问几句话。”
四人唯唯诺诺,一人略大胆些,开口道“奴婢们不敢有此心,大小姐要问些什么,我们一定知无不言。”
陈婉兮遂问“二太太这些日子,可有不适?这两年我不怎么来家,她可得了什么症候?”
这四个丫鬟面面相觑,还是适才说话之人答道“回小姐的话,二太太一向身体健旺,不曾得什么疾病。上个月,还曾招大夫请了平安脉,无有疾病。”说着,她细想了想,又道“倒是这两日,太太胃口好得很,食量比往日增了好多,吃罢了饭食常还要再吃几块点心。”
陈婉兮颔首浅笑“很好,你答的细致。待会儿老爷来家,你也这样告诉他。”
宋母晓得她的意思,微微叹息道“好孩子,难为你这样细心。”
陈婉兮怀抱孩子,含笑不语。
那厢,小程氏躺在暖阁之中,只略昏厥了片刻,便逐渐苏醒过来。
陈娇儿见势不对,早已脚底抹油,溜到了这边,一见她醒来,急三火四道“娘,你可觉怎样?”嘴里说着,眼睛一红,淌下两行泪来。
她这般倒也非惺惺作态,陈娇儿心中清楚,她并非弋阳侯府的正统血脉,无过是靠着亲娘在这里才有那么一分容身之处。这倘或小程氏有个好歹,她后半辈子的富贵也就此终结了。
小程氏只觉头目森森然,莫知所以,不由呻吟出声“我却是怎么的了?”
陈娇儿咬牙“都是那蹄子,将您气倒了,如今又在那里假做好人,又是调兵遣将,又是请大夫,神气活现的。娘,您别起来,就撑到老爷回来,好在老爷跟前告她一状!”
小程氏听闻去请了大夫,心中猛然一惊就要坐起“不可,我又无病,看什么大夫!”
陈娇儿亦慌了手脚,连忙扶住了她“娘,您这是做什么?横竖是她把您气倒的,叫大夫瞧瞧也好。待老爷回府,也有话说。”
小程氏略想了想,倒静下了心本想着再拖上几月,今儿既出了这样的事,今日诊出来,比往后要好。
想着,她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也合该那丫头倒霉,偏偏这个时候撞上门来。虽说她是肃亲王妃,轻易奈何她不得。但这气倒母亲的名声,却也不怎么好听。当今天子以孝道感天下,她又是命妇,这事传进大内,总该够她受的了。
如此,她重又躺了下来,向陈娇儿一笑“我儿,你说的是,我便等大夫来瞧。”
须臾功夫,大夫已到府上。
此次请的,照旧是保和堂的坐诊大夫,侯府里用惯了的,同陈婉兮也是旧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