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还记得之前在鸿宾楼里遇到的那个叫方昇的吗?&rdo;季春山对他问道。
&ldo;当然记得,不是什么镇北将军之子吗?&rdo;叶清岚点头道,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伸出手带着安抚的意味覆在了季春山的手背上,还微微凑近了些,对季春山道:&ldo;你还在介意那个人吗?你不用放在心上的,我现在都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rdo;
&ldo;我的确是很在意,我之后便向赵文钊去询问了方昇的来历,然后我发现……&rdo;季春山反手握住了叶清岚的手,踌躇了片刻,终是道:&ldo;……他,或者说是方家,可能和你的母亲有关系……&rdo;
叶清岚唇边的笑容微微凝住,在他微微瞪大的眼睛的注视下,季春山将自己从赵文钊那听来的,还有拜托薛陵打听来的,都慢慢地说了出来。
最后季春山又道:&ldo;相同的姓名,且我算过了时候,你母亲被你父亲从京城带回来正好是在教坊失火之后,而你母亲又极善画,虽未曾亲眼见过,但人人都道你的画有方知良方大家的风骨,你又学习自你母亲,你母亲多半便是习自方大家,所以你母亲极有可能就是方大家的女儿。&rdo;
方知良一生未收一徒,且在方家被抄家之后,其画作也大多被焚毁,直到jian妃杨氏倒台,方家翻案昭雪,方知良的画作才再次得以再现于人前,但因存世稀少,价值千金却也是可遇而不可求。叶母一介女流之辈,被叶父带回叶家时不过十六岁的年纪,便已有精湛画技,且她又对作画如此讳莫如深,想来也必是因画而至家败的缘故。
季春山说完,看着面前神色怔然一言不发的叶清岚,他站起身,将人抱在身前。之前他才知道了薛陵问出的结果后,是为难了许久的,他不知道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叶清岚。
如今他虽然可以肯定叶清岚的母亲就是方家的女儿,但他却拿不出什么证据来,且这时候也做不了什么亲子鉴定之类的证明,尤其方家人又似已认定了方沁雅当年以死于教坊失火,若贸然上门相认,恐难以令人信服。可叶清岚若知道了这件事,知道了他还有别的亲人在,却不能相认,于他而言也只会徒增伤怀。
只是思量再三后,他最终还是决定告诉叶清岚,不管如何叶清岚才是当事人,有知情的权利,他却不能打着为叶清岚好的名义,做一些自以为是的事,最后认或不认,总归来叶清岚自己决定才是。
许久之后,叶清岚终于开口了,却是喃喃道:&ldo;……所以方昇是我的表弟,方将军是我的舅舅,方大家是我的……外祖父……&rdo;
虽然季春山对叶清岚说的,只是他将多方得到的信息总结起来推论而出的结果,他也没有确切的证据,但叶清岚对于叶母是方家的女儿,却是已经相信了的。因为自己母亲的事情,叶清岚自是比季春山要知道的还要更多一些,比如他的母亲每年都会有几日悲伤垂泪,现在想想,那差不多就是方大家去世的前后日子,还有其他很多当时的他不理解的行为,现在却是都找到了答案。
&ldo;是的,虽然没有确实的凭证,但也没有别的可能了,只是方家那边,却是未必会相信你我的话,不过薛陵说了他和赵文钊会帮忙,若要相认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rdo;季春山道。
平心而论,他还是希望叶清岚能够有些靠山的,尤其他又和赵文钊打听到,方将军对早逝的姐姐很有感情,还不顾他人非议,将人葬入了祖坟中。若知道了叶清岚这个侄子的存在,多半也会善待于他,而叶清岚有了这么一门亲戚,以后就算有了什么变故,也足以能够护着他了。只是他的话说到一半,便被突然起身的叶清岚打断了。
&ldo;不需要,&rdo;叶清岚站起身,却是浅浅笑起,对季春山道:&ldo;不需要薛陵他们做什么,我不打算和方家相认。我现在过得很好,他们也过得很好,这就足够了,相不相认……并不重要。&rdo;况且,他和方家人虽说有着血缘关系,但到底只是陌生人,且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而他也不了解他们,左右现下两相安好,却是没什么相认的必要。
还有一点叶清岚没有说出来的是,如果去相认,方家必会去调查自己的一切,而如果方家又如季春山所说那般好,只怕会再如当初的郭母一般,对季春山有不好的印象,而叶清岚却是再不想季春山再被别人误解了,哪怕别人是为了自己好。
叶清岚说完,季春山便点了点头,道了一声:&ldo;好。&rdo;叶清岚不想认,那便不认,他既已做出了决定,那自己自是只会尊重支持他。
之后二人简单的洗了洗,便睡下休息了,待第二日,叶清岚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薛陵,薛陵自也不会有什么异议,此事算就此揭过,几人便继续为薛陵的亲事准备着。
又过了几日,会试第二场开始的第一日,便是薛陵和赵文钊成亲的日子。叶清岚和季春山先是在薛家陪着薛父薛母将薛陵送上了花轿,之后便拿着喜帖又去了国公府。虽二人都没什么身份,但作为薛陵唯一邀请的客人,他们还是受到了国公府的周全招待。
拜堂后,薛陵被送去了新房,赵文钊留下给宾客敬酒,叶清岚原本要被国公府的下人领到后院小花园女客们待的地方,只是四月突然出现,却是得了薛陵的吩咐,将叶清岚请去新房里。
&ldo;咦?&rdo;当叶清岚跟着四月走过来参加喜宴的女眷门所在的小花园时,其中一个四十多岁容貌慈和的妇人却是在看到他后露出了惊诧之色。
&ldo;祁夫人,怎么了?&rdo;妇人旁边的一位身形稍瘦些且年轻一些却也做妇人打扮的女子见她面露异样,不由开口相问。
祁夫人回神,微微一笑,道:&ldo;没什么,好像看错人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