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晚之看着肃王身上的落寞,心里轻叹,这个男人身为这个帝国最为尊贵的那群人,他高高在上,同样也寂寞无比。
他站得太高,没有低头的习惯,也自然看不到下面人的动作。
可是他还算能听得进意见,拉得下身段自省,并且在不断的改正调整自己。
最最重要的是,就算他自知前路血腥万分,他那颗心,还是没有被争权夺势所蒙蔽,还有作为一个人的仁慈之心,像广济大师说的那样,他至少算半个人。
他也许算不得一个好夫君,可他如果为君,至少可以称得上一个明字。
萧晚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这些都是些市井小事,你无需在意。”萧晚之微笑道:“我们回去吧,我到时候跟你讲讲这其中的门道,挺有意思的。”
后来萧晚之又去铺子转了转,回来之后就下定决心,将各个铺子大刀阔斧做了变动,改换现有的经营货品,解雇调换人手,有两家暂时安排不好的干脆转手了出去,王府只管收铺子的租子。
转眼间元宵节就到了,正月十四圣上御驾巡幸五岳观,赐宴群臣,到十五日时,从御街府衙搭建的山棚那里起,街边两廊下,表演奇术异能的,歌舞百戏的等等,一片连着一片,丝乐声人语声嘈杂喧嚷,街头巷尾密密麻麻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到了晚上,从宣德楼开始的灯山一齐点亮,金光灿烂交相照耀,锦绣流彩辉映其间。
各家的小娘子们也一齐出动,由家里的仆妇小厮围着,呼啦啦的一大群人走上街头赏灯看热闹,那些在私下议亲的正好借此相看。
肃王早就对萧晚之嘱咐了又嘱咐,她一定要等他回来,他会接她一起去街头游玩看灯。
按例他要去宣德楼陪圣上,不过这灯圣上也年年看,每年圣上也只呆一小会便会借故离开。
萧晚之也许久没有真正游玩过了,想起中秋时在京城的品新酒玩乐日子,那些时日真是美好得不似真的。
“我在丰乐楼等你,你从宣德楼出来到那里没几步就到了。”萧晚之想了想道。
“好,你一定要等我啊。”肃王又啰嗦道,使得萧晚之很想给他一个白眼。
到了晚上,萧晚之一出门,就被街上扑面而来的热闹镇住了。
马车到了御街附近就无法再前行,萧晚之下了马车,身边跟着秦嬷嬷锦绣,由护卫护着,一行人慢慢的穿过御街,看着街边的百戏,直看得眼花缭乱。
她最迷的是街头各种卖小吃的吆喝,打擂台似的互相比赛着吆喝,一个声音比一个大,抑扬顿挫跟唱戏似的。
待到了丰乐楼,去到楼上早已留好的雅间,才坐下一盏茶都没有喝完,肃王便赶到了。
萧晚之站起来,还没有说话,便听他连声说道:“等久了吧,十分对不住,圣上今晚多坐了会,又多说了几句话,就拖到了现在。”
“我也才到,街上热闹极了,我也多看了几眼。”萧晚之笑道。
“御街上的灯你都看过了?万盏灯火你也看过了?棘盆呢?”肃王有些失望,他来迟了。
“刚才只是囫囵看了下,没有看仔细,要不我们再去看看?”萧晚之觑着他的神色,微笑道。
“好,我再领你去看看,每年的灯会虽说都没什么大变化,但是从宣德楼上看下来,与下面看上去完全不一样。我带你去看宣德楼上的灯好不好?看完我们再去游金水河,金水河两边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灯,比御街上的灯灵活有趣得多。”
肃王兴奋得眉毛都飞了起来,拥着萧晚之往楼下走去,一边走一边笑着道:“你不知道,金水河上才是真正热闹之处,河边上停满了画舫,京城各家的头牌都出来了,哪家画舫最大最亮,那今年的行首非她莫属。”
“那画舫上热闹吗?”萧晚之侧头微笑着问道。
“那我哪知道啊?”肃王顿了顿,然后立即否认,见到她盈满笑意的双眼,舌头打结,又转说道:“其实吧,也就以前年少不懂事时去过,去得也不多,也就那么两三,”
他见到萧晚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又忙改口道:“七八次吧,不过我不喜欢这些,都是闻承好这个,我都是被他硬拉着去的。”
萧晚之忍俊不禁,终是噗呲笑了出声。
肃王脸热了起来,不过见到她笑了,倒是也干脆光棍的陪她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棘盆:御街上用棘刺围绕起来一段距离,里面设置两根几十丈高的长杆,用五彩的布装饰起来,杆上悬挂着纸糊成的百戏人物,随风摆动宛如飞仙。
第42章惧内
萧晚之与肃王刚走下楼梯,便听到大堂里传来一阵争吵叫骂声,一群人围在中间,还有人伸手推搡着被围住的人。
“你算什么东西?我叫你让出来你就得让出来!”男子的声音极为刺耳难听,比他声音更为难忍的是他话里的嚣张。
西海已经机灵的挤了过去,很快又回了过来,低声说道:“福王长子周昭早定了楼上的雅间,准备带弟弟妹妹看灯累了后到此歇息。恰好碰到了魏王的长子周景与杨荣也带着花娘一起来游玩,周景没有定雅间,见到了周昭,就强压着他将雅间让出来。”
“竖子!”肃王恨恨的骂道,又转头对萧晚之说道:“你且等等,我去教训那个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