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东郊。
沈洛歆狼吞虎咽地席卷完子秋特意为她留的饭菜,难为她满嘴还未咽下去的米饭,还能说出个囫囵话来,“饿死本姑娘了,都饿地前胸贴后背了,可怜见的,你都不知道我多少个时辰没吃东西了,连一口水都没喝上。”
姬无盐倒了杯温水推过去,“忙什么呢?”
扒拉饭菜的动作一顿,脸色一白,“这事儿挺严重的,上面也瞒地紧,你听听就好了,千万别去掺和知道吧?”
姬无盐点点头,沈洛歆又去看子秋,子秋也用力点头保证。
沈洛歆这才搁下碗筷,探了身子过去,声音压地低低的,“就三日前,在不同的坊间小弄堂里,发现了好几具弃尸,有被抹了脖子的,有被下毒的,有死相凄惨的,也有宛若只是酣睡的……据母亲所说,东尧立国以来从来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过这么多命案……当然,我觉得,也有可能只是并未记载在册罢了。”
“毕竟,这次不也是准备彻底隐瞒下去嘛。”
如此,真的是骇人听闻了。
姬无盐蹙眉,给自己也倒了杯水,才问,“死者都是什么人?”
“很杂,干什么的都有,小贩、学子,还有两个至今没能确认身份,大抵是乞儿。”沈洛歆咬着筷子,绞尽脑汁了半晌,有些不大确定地喃喃,“要说……要说一定要有些什么共同点的话,这些人大多都是贩夫走卒,没什么身份,即便真的在某个角落消亡,也没有人在意……或者说,即便在意,也无能为力……”
“这算共通点吗?”
算?
姬无盐也不确定。
但若这些人真的都只是一些不会引人注意的贩夫走卒,又怎么会突然有那么多人想要他们的性命?
子秋已经吓地抱紧了胳膊,一边搓着,一边打哆嗦,“天呐,天呐!太可怕了!”
也不是什么胆小的性子,可面对看似并无关联也找不到死者共性的命案,正常人都会觉得恐惧,担心是不是精神失常的亡命之徒,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无辜殃及。
姬无盐淡声交代,“往后出门,带上岑砚,尽量不要去人烟稀少的角落里,还有寂风,最近也看着点,莫要让他自己随处溜达。”
“嗯嗯。”
姬无盐托着腮想了想,又问,“你替这些人验尸,可有人知晓?”
“没呢,我只是小厮打扮,同平日里一般,随同母亲一道入内……对外说辞也只是母亲身边拎箱子打下手的小童罢了。”
可她不是小童,是足矣独当一面、堪当大任的仵作。
姬无盐提醒道,“既不愿让人察觉,这几日就休息休息,将速度慢下来。”
“可……”
“听我的,慢下来。”
姬无盐的表情有些严肃,是那种风雨欲来的严肃,就好像在略显平静的表面下,某种暗流极缓慢极缓慢地涌过来,沉闷,又压抑。
沈洛歆微微一怔间,先道了句,“好。”然后才问,“为何?”在不知道为什么的情况下,她先选择了信任。
姬无盐低着头抿着茶杯,杯中只是温水,她抿了抿,又搁下,“既然只是一个打打下手拎拎箱子的小童,即便忙起来的时候能帮上一二,但想来不能出的力也不多,若是太能干……反倒引起怀疑。”
“我不愿将人性往最恶处猜想,但保不齐……就有人用这些在他们眼中‘并不重要’的人命,来验证他们自己的猜想。”
子秋张着嘴,连呼吸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