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逐渐变得更平静,好像再没有什么事能波动他。他开始观察世界,观察路边的花花草草猫猫狗狗,开始试着去爱花、爱草、爱动物,他彰显个性,染头发打耳洞,气得陆缇差点跟他动手。他捡回去一只没有妈妈的白色小猫,说我没有妈妈你也没有妈妈,说要爱它,但猫生病死掉了,因为陆缇不带它去看病——不,是因为他自己没有钱。陆缇说,养它的不是我,是你,为什么要我来为你的行为买单。陆云蘅没有钱。所以陆云蘅只能看着小白猫死去,那天晚上他一晚没睡,就在公园的草坪上躺着看了一整晚的星星,很安静,安静得就像是把自己和小猫一起埋葬在了土里。后来他又不再平静了,因为他遇到了盛梧清。说实话,盛梧清长得挺好看的,开学那会儿绝对是很靓丽的存在,也很优秀,但陆云蘅不喜欢他,因为他阴沉、因为他看起来像曾经自己被欺负的时候会站在一旁观战却不伸以援手的旁观者,像翻版的、不爱他的陆缇。这样的皮囊下,他竟然还拥有施暴者那样的强悍力量。所以陆云蘅抵触他,不愿意和他交流以及交往,讨厌他的虚情假意。打了几次架之后就讨厌得更明显了。这或许就是缘分,孽缘的缘分。·“你原谅我吧,”盛诗音被小李拉着,见他要下跪,忙不迭要拉他起来,可小李还是硬生生扑通跪下:“我真的没有办法,我没有钱,我后爸也不会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背了处分,回去之后我后爸会打死我的。”殷采萱站在盛诗音一旁,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替盛诗音答了:“你别拉着她了,她也很难做。”“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小李泪流满面,哽咽道:“我求求你了我真的求求你了,能不能和解?我这个星期的生活费都可以给你!我可以赔给你医药费!我一点一点存起来还给你!”盛诗音皱眉道:“……你别这样,我不会要你这样给的钱的。”小李磕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殷采萱急了:“你有什么事你去跟老师说!拉着她到这里来不是逼人呢么!”小李哭得眼睛红肿:“我真的没办法了……学姐,学姐我求求你了,老师的解决办法绝对是让我背处分。”盛诗音于心不忍,没有说话。“我求求你了学姐,我求求你了!”小李磕头磕得噔噔响。殷采萱把他拉起来:“够了!好了!她会考虑的,哪有你这样逼人的!”小李抹掉眼泪:“对不起,学姐,我真的对不起你……”盛诗音无言了半晌,说:“我想想吧……这事儿也不急,老师不也还没有急着下定论呢么……”殷采萱把盛诗音拉走:“好了不聊了,要上课了,别跟他说了。”盛诗音趔趄了一下,殷采萱连忙把她扶稳,心里郁结,一边上楼一边忍不住数落:“昨天他找你是不是也说这个呢?你回来脸色就不是很好。”盛诗音耷拉着肩膀,点了点头。殷采萱道:“做错了事就得有相应的惩罚,你丢了名次,折了手,三四个月的生活都变得困难了,他家里也不是没钱,你没看他穿着名牌鞋呢么,我听魏珊珊说他妈和他后爸离婚的时候,留了六十多万给他,他自己身上肯定有钱,却妄想用嘴说个对不起就算翻篇!”盛诗音道:“……可我们也无法肯定他身上就有钱啊,万一他的名牌鞋是别人送的呢?他后爸对他不好,万一收了他的钱呢?我也不好去咄咄逼人啊,我不开腔……就是怕把他逼急了。”“怎么可能逼急?他那个人一看就油滑得很!”“陆哥教我的,说做人不能做得太绝,有些时候把人逼上绝路了,自己没错也会变成有错……和来软的人,不能来硬的。”“那你怎么办?”“……我不知道。”“你不会就因此妥协吧?”“我……”盛诗音欲言又止,“……我不知道。”“我去跟陆云蘅说!”殷采萱气极了。盛诗音连忙拉住她:“你别!我自己想办法。本来这件事就让我哥和他吵了一架,他俩闹得那么僵了,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少给他俩惹事吧。就算妥协了……也不是啥大事,我家里又不缺这点钱,要的只是个态度……”殷采萱气得脸颊鼓起:“——这都是什么事!”说要约架·“嗳,去吃饭,鄂子墨呢?”下课铃声一响,大家便都如弦上之箭冲向食堂,陆云蘅不慌不忙地搭着余洼的肩膀,四处找着鄂子墨的身影,“他又去哪儿鬼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