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榆房间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个摆满了书的木质书架,以及一个塑料材质的立式风扇。
书桌同样被收拾得分外整齐,书架上除了封面被磨损的书外,也放了些杂物,最高的一层则放了架夹了家庭照的相框。
宋纪有心想去看看内容,然而刚一靠近,本就不是非常牢固的暑书架在突然受力晃动了两下,紧接着,那架摆在外侧的相框便猛地向外倾倒——
在场的两个人几乎是同时伸手去接那掉下来的相框,在这过程中却互相一绊,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共同摔倒在了床上。
窄小的单人床骤然被两个成年男性用力砸下,哪怕再坚强此时也不堪重负地发出几道沉重的吱呀声。
好巧不巧的是,彼时院外恰巧传来声稚气的呼喊——“哥哥!”
和小伙伴玩耍回来的姜澍第一时间小跑着进屋找姜白榆,敲了敲门,扬声问:“哥哥!我回来了!我可以进去吗?”
“……不可以!”
被人压在身下,姜白榆艰难地侧过头,稳了稳呼吸才说道:“我现在有点事,你先去把饭吃了,然后回房间,把暑假作业写了。”
“噢……”
不一会儿,门外再次响起咚咚跑远声。
姜白榆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微微舒了口气,随后才抬手推了推身上的人。
“……宋先生?”
伏在他颈间男人被喊到后才撑着手臂微微直起身来,金色细框的眼镜从他面上脱落,显露出的那双眼眸是极具压迫感的幽深,甚至比他们初见时更要莫测得慑人。
彼此之间都没有说话,气氛却在顷刻间变得危险而又旖旎。
“……谢谢您。”
姜白榆从宋纪手中接过相框,不着痕迹地将人推开些许,直到两人重新回到安全的距离。
片刻的暧昧顿时因此而烟消云散。
宋纪没在姜白榆这儿留多久,出去时难免碰上在客厅的待着的姜澍,噙着笑绅士地和小家伙打了招呼后才正式告了别。
临走前,姜白榆看见宋纪侧对着他,食指不经意地拂过下唇,意有所指道:“期待下次再见。”
“小朋友。”
直到目送着对方的车子离去,姜白榆在原地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对方离开前做出的那个举动是什么意思。
那个时候……
“哥哥,你怎么捂着脖子。”衣角被人轻轻扯了扯,“你脖子好红啊,是今天在田里晒伤了吗?”
“没事儿。”
姜白榆倾身抓住姜澍的手腕,神色严肃地叮嘱:“以后再见到刚才的那个叔叔,一定要记得离他远点,知道吗?”
姜澍虽然不解,但仍旧乖巧地点点头:“知道了!”
宋纪久违地感受到了愉悦。
乡间的马路宽敞且人烟稀少,足以让车肆无忌惮地一脚油门通到底。
而在车子即将离开乡镇进入的一瞬间,宋纪莫名放慢了车速,单手掌着方向盘,顺着心意抬起一边手肘——
气味是最无声而深刻的烙印。
夹杂着乡间泥土与草木芬芳的余韵,仿佛响彻盛夏的一尾小调,轻易就在无知无觉间撞进人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