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说谎也该有个限度,你好好同朕说,朕如今隔几日才碰你一回?”圣上吻去她颊边泪珠,同她枕畔私语:“朕冬至那日想着,偏你说月事来了,不许朕与你同寝,叫朕等了十日才许近身,这也能赖到朕的身上,你未免也太不讲道理了一些。”
她的月事被太医调理了许久,还是没个定数,圣上倒不忌讳女子经期血污霉运的说法,只是她身子本来就不太好,面皮又薄,万一叫他瞧见床榻上的血,她心里又要介意,自己也就依顺着她,在外面的小榻睡了两三夜。
“我只是推算着那几日要来,谁知道是哪一日?”苏笙埋怨道:“谁晓得这次居然迟迟不至,冬至来了也只是星星点点,我自己也担心了好几日的。”
冬至当夜她瞧见裙下有点点血渍,还以为自己是来了的,谁想到也就是那么一点,后来就没再来过了。那几日圣上有意,她都担心得很,就婉拒了榻上的事。
圣上本来瞧她不胜承恩的模样,是想与她温存片刻就放人去睡的,可现下突然来了精神,他起身坐在榻上以手支额,教苏笙枕在自己的腿上,“阿笙,你这次来得不多么?”
苏笙现在懒待动弹,却还要被皇帝问起这种私密之事,便以手覆面,敷衍着郎君:“您一个男子问这些做什么,这些都有女官记着呢。”
圣上也觉得在理,就放过了这一节,但手却还是抚弄着她的青丝,作弄着不准人睡觉:“那阿笙,你从前的时候每到冬日难道也会如此渴睡?”
苏笙被他这般逗弄得狠了,勉强回忆着往昔,“之前冬日我天天起早读书还好些,但是今年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明明睡得更久了,但人还是困得厉害。”
她惆怅道:“圣上,您说我是不是已经老了,一日看不够几本账册,就要睡过去了。”
“你要是老了,那朕成了什么?”圣上一时觉得好笑,“阿笙,你这是睡多了,久卧伤气,看来以后朕去早朝,也不能叫宫人太纵着你晚起了。”
圣上也只能这样口中责怪她,待他离了千秋殿,这些宫人都是要听苏笙的,照旧还是得由着她的性子来。宸妃想睡多久,还是她自己来定。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苏笙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她握住圣上的手,将脸埋在他的怀中,“但现在夜已经深了,您总该放我去睡的。”
“不急,朕同你沐浴过后再睡也是一样。”
圣上瞧她这一副鸵鸟般的模样不觉莞尔,将快要睡着的姑娘抱到了浴间,但这次稍微有些不同,圣上从前都是同她在一处沐浴的,偶尔还会在水中鸳鸯交颈一番,可是这次却是唤了宫人进来小心服侍,自己却另外择了一处地方匆匆沐浴,让御前的内侍进来服侍。
元韶本来只负责看着内侍们整理床榻,听到圣上的吩咐还当今夜帝妃合房出了什么差错,宸妃一向受宠,这似乎还是头一回惹恼了皇帝。
但等他进到浴间之后,元韶才发现并不是这样一回事。
圣上沐浴的时候拿了宸妃起居的记录,即便是饮食起居如此细微的事情,看着竟也不觉烦闷,只是神色似有郁郁,见元韶进来,便淡淡道:“千秋殿的这些奴婢是你亲自选出来的,怎么做事这样不济,她近来嗜睡,暴饮暴食,月事又不畅,怎么没人告知朕躬?”
平时在他面前,苏笙还是极为规矩的,没想到这半个月稍微有些顾不上她,宫人居然会疏忽至此!
圣上的语气虽然平淡,然而元韶却知道若他不能给出一个解释,恐怕自己这个内侍监也做不下去了。
他跪在地上,惶恐不已:“冬日寝殿温暖,娘娘嗜睡贪食也是常态,只是后来娘娘又担心发福,又自己节制饮食,若圣上不在千秋殿,膳间食不过半碗就撂了筷子,还不准奴婢同圣人说起。”
至于月事,他一个宦官关心留意也没什么用处,圣上一早就将专属于自己的太医院使指给了宸妃,然而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女子妇科症状复杂,宸妃大约又不肯乖乖用药,偶有反复也是常事。
但宸妃怎么可能会有错,错的该是他们这些服侍的人,元韶磕头的时候用了些力气,一室沉寂,惟闻地板咚咚之声,足见内侍监的用力,“奴婢未尊圣令,自知罪该万死,还请圣人责罚。”
不是因为生了病而吃不下那还好些,圣上听他言下之意,大概不过是这姑娘年轻爱美,不好意思让自己面对她冬日的丰腴,用了些错误的手段叫自己看起来轻盈纤瘦。
“起来罢,你不用在朕面前磕了,这么大的动静,也不怕惊动了娘娘。”
圣上不知是被元韶还是被这姑娘气笑了,这份起居的记录虽然指向不是十分明显,但他心中还是存了一点不该有的希冀,“你现在即刻手持朕的令牌,去将太医院使带到千秋殿来,不许走露半点风声。”
内侍监的心头一紧,他这种地位的内侍,是不会轻易去请人的,但圣上亲口吩咐,不知宸妃是有什么不得了的症候。
元韶刚要应声退下,却又被圣上叫住:“若是要记档,就说是朕今日有些虚火上升,让他过来请脉,不必提到宸妃。”
苏笙原先都害怕同圣上一道沐浴,圣上大半的时候还是疼惜她的,在榻上作弄过人之后差不多已经餍足,偶尔在浴池中也会疼爱她一番,叫人发怵,可现在皇帝突然一改从前的态度,要同她分开沐浴,苏笙也有些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