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总是能轻易叫人高兴,也能一句话叫人心堵,她说自己是她唯一的依靠,下一句却非要刺人一下才好。
“朕将你当作妻子,可你却像是做贼一样,朕驾幸苏府都能叫你不高兴。”圣上锐利的目光对上她的眼眸,像是要望出她那美丽面容下的真心,“就因为朕年长你十余岁,还是因为朕将你许给过太子,你就要一直同朕这样别扭下去?”
“你总说情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可是你自己连试都没有试过,怎么好评判世间男女的情感?”
“现下除了名分,朕能给你的东西都给你了,可是你却这样吝啬,一星半点的真心也不肯拿出来。”
圣上平静道:“阿笙,朕的招数已经用尽了,朕也不愿意藏掖,你告诉朕,到底还要怎样,你才肯对朕付出一点真情?”
“你若是要名分,朕回去便拟诏,叫太子另行婚配,再叫中书省拟定册封的日子。”
他轻声道:“阿笙,就算哪一日朕先去了,也不会叫你去感业寺做尼姑的。”
她的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已经回答了一切,圣上自嘲地笑了一声,“你哭什么,朕就这样叫你嫌恶吗?”
那琥珀一般的眼泪被人轻轻吻去,苏笙被天子突如其来的怒气惊吓到,突然被人挨到了脸颊,忽然就不想推拒了。
她静静地等着,等到圣上的唇离开她的面颊时突然覆了上去。
她被人调教过很久,英宗贵妃叫她拿了含桃练过,该如何与男子唇齿相依,含桃蘸了乳酪,轻轻地吸吮研磨,最后拿出来的时候含桃不能破皮,但是乳酪要半点不存。
然而真正亲上去的时候却失去了章法,不含一点挑逗和引诱,像是安抚他怒意的手段,又像是发泄乞爱的途径,那唇齿容纳着她的不满,而后又极尽爱意地与之共同缠绵。
那唇齿的滋味与含桃的滋味不同,比果肉更柔软,但没有含桃的酸甜,更多了一些眼泪的咸意与男子身上的香气,叫她的心也苦涩难言。
圣上起初有些震惊她的大胆,而后却俯身相覆,白色镶金的圆领袍与女子的衫袖卷叠在了一起,她在这件事上还是一个青涩的姑娘,只是随着不断加深,手臂勾住了他的颈项,好像是过了一柱香那样长久,马车行到不平之处,两人不可言说之处忽然撞上,那唇齿才分开了一些。
苏笙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她的头枕在天子的手上,大概是马车本就不可避免颠簸,圣上潜意识揽住了她的头。
“您喜欢我这样吗?”苏笙像是一只吸人精气的狐狸,面上留有娇艳的残红,“我知道,就凭我与您有过的那些事情,是万万不能嫁给别人的,也不会有别人来娶我。”
“您喜欢我,我就给您好了。”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带有美到极致的哀戚,“可您别说那些气话,朝中的相公不会同意的,三郎是您的孩子,更不能因为我一人而叫父子失和。您要封我做皇后,我凭什么呢?”
“我可以不做郡主,做您的侍女也好,女官也罢,您高兴的时候我就侍奉您,不待见我了,就将我打发到行宫里去。”苏笙躺在他的怀里,头一回这样大胆地抚摸皇帝的头发,“我们族里善于培养国色天香的女子,不过并不够资格做您的妻子。”
“您同我这样,父子必然生隙,他做东宫,您怎能放心?”苏笙勉强笑道:“可您如今已经不年轻了,而我又难以育嗣,您封我做皇后,要将这天下交付给什么人呢?”
皇帝的兄弟之中,也只有英宗皇帝还有子嗣存于世间,若是圣上无嗣,只能从这些人之中过继,虽然苏笙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矮子里面选将军,太子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对兄弟亲热和睦,对待皇帝也算得上是恭敬,年少成名,还入朝参政,甚至还要到新罗披挂上阵,这些都是其他兄弟无法企及的。
圣上在储君的身上花费了多少心血,为了一个几乎不能生育的女子废掉他,那百年之后,这天下共同瞩目的圣可汗之位又能交托给谁呢?
“我是一个善妒贪心的女子,我把心给了您,将来有一天您告诉我,要为了皇嗣去宠爱别的女人,那比杀了我还叫我难受。”
苏笙轻轻亲吻着至尊天子的下颚,“可那个时候我也没有办法阻止您,因为那是为了大局,为了您的天下,我得到过那么多,不该体谅一下您吗?”
“可我宁愿停留在这样的位置,也不想以后在您的面前扮演贤惠。”
喜欢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望之生情,见之欢喜,没有什么烦恼,那是从心底里流淌出来的情谊。只要发乎情止乎礼,就够了。
但爱却是克制与独占,隐忍与霸道的矛盾体。可以为了心爱的人付出一切,但是却不能容忍他分出去一丁点给别人。
第52章晋江文学城独发
苏笙这突如起来的温柔,叫人沉溺其中而无法自拔。
这个美丽的姑娘整个人都在他的怀中,她说,陛下给了我这么多,以后没有你的爱比杀了我还叫人难受。
“三郎早晚要知道的,”圣上轻轻衔住她的唇齿,在那柔软上流连片刻,像是做梦一样地亲近她,唯恐这梦醒了就会破碎,但她是心甘情愿的,虽然没有迎合,但同意没有拒绝,“朕既然定了三郎做太子,原本也没打算再生育子嗣。”